人的聲音。如同人的心性氣質一樣。各不相同。閱歷豐富觀人有術的相師或者領導者,通過人的聲音而判斷人的心性氣質,是聰慧愚笨、賢能奸邪往往就能了解個大概。
數千年來,我們的文明,生產力以及科技都在不斷進步。但人之根性,今人與古人沒什麼不同。先輩們處世的智慧,至今仍是有效的。有句俗話「聽話聽音,鑼鼓聽聲」,是說聽話不可僅聽其表面,也不可「前耳進,後耳出」,一聽而過,而應聽其實質,聽其含意。
語言是聲音的載體,聽其聲自然要看其言行如何。一個人的聲音氣勢,談吐氣度都側面的反應出一個人的性格和品質。比如經常說直話的人,通常性格直爽、心直口快,沒什麼心機;而說話詞意不明的人,言不達意,通常性情軟弱,口音常顯中氣不足,多數大半生怯懦無為。
聲音是語言的根本,也是情緒的外在表現形式,還能映射出一個人的健康狀態。人的情緒有起伏時候,面部表情也許可以掩飾,聲音卻掩飾不了。前人們通過聲音判斷人之品性,也做出了不少總結。如「察其聲氣,而測其度;視其聲華,而別其質;聽其聲勢,而觀其力;考其聲情,而推其徵。」之類。
曾國藩以應舉發跡,深愛治學,《冰鑑》作為其一生觀人識人經驗的總結。依託於傳統相術,沒有忽略通過聲音判斷人品這個節點,也有其獨到的地方。筆者看過的相書不多,但對比下來,《冰鑑》對聲音的論述,似乎要比《水鏡集》,《麻衣相》等傳統相書裡記敘得要詳細得多。
聲與音不同。聲主「張」,尋發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
古今詞義多有區別,現代一般認為聲音是一回事。但古人認為,聲與音是分屬兩種不同的物質。聲產生於發音器官的啟動之時,可以在發音器官啟動的時候聽到它,即開口之初為聲,故尋發處見。音產生於發音器官的閉合之時,可以在發音器官閉合的時候感覺到它。即嘴部動作停止,收聲之後的餘音為音,故是尋歇處見。
辨聲之法,必辨喜怒哀樂。
人的喜怒哀樂,必在聲音中表現出來,即使人為地極力掩飾和控制,但都會不由自主地有所流露。因此,通過這種方式來觀察人的內心世界,是比較可行的一種方法。
喜如折竹,怒如陰雷起地,哀如擊薄冰,樂如雪舞風前,大概以「輕清」為上。
竹子自身韌脆質地,「折竹」就有譁然之勢,即喜悅時的聲音清脆悅耳,又自然大方,不俗不媚,會顯出雍容之態。陰雷起地之勢,豪壯氣邁,強勁有力,卻又不似驚雷般暴躁,憤怒時的聲音如詞,則能讓人感到有容涵大度之態。薄冰易碎,但破碎之音都不散不亂,也不驚擾人耳,有悲悽不堪擊之像,卻又不峻不急。哀傷的時候聲音如此,則顯得人儀態端正,不會逾禮。風飄雪舞,其情致寧靜輕婉,飄逸瀟灑,人在高興時的聲音如此,多為豪爽之人。這些聲音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輕揚而清朗,是上上之聲。
聲雄者,如鍾則貴,如鑼則賤。
聲音雄渾有力,粗壯宏大,是為聲雄。如鐘聲洪亮沉雄,遠響四方,為貴,像鑼聲裂音薄,刺耳扎心,則多卑賤。
聲雌者,如雉鳴則貴,如蛙鳴則賤。
聲音輕細陰柔,溫潤文秀,是為聲雌。那麼像雞鳴一樣清朗悠揚,為貴。而如果像蛙叫一樣喧囂空洞,則多卑賤。
遠聽聲雄,近聽悠揚,起若乘風,止如拍琴,上上。
遠遠聽去,聲音剛健雄渾,陽剛有力。近處聽來,溫潤悠揚,陰柔文秀。發聲如乘風飛動,悅耳愉心,收聲時如琴師拍琴,雍容自如,這種人多性情豪放又有才藝傍身,內外兼具,故為上上之聲。
大言不張唇,細言不露齒,上也。
高聲暢言卻不大張其口,低聲細語牙齒卻含而不露。這是為人謹慎穩重,成熟溫雅的表現,也是上等的聲音。
出而不返,荒郊牛鳴;急而不達,深夜鼠嚼;或字句相聯,喋喋利口;或齒喉隔斷,喈喈混談。市井之夫,何足比較?
發聲之後,散漫虛浮,缺乏餘韻,像荒郊曠野中的孤牛之鳴,通常是粗魯愚妄之人。發聲急切,聲急口利,像半夜老鼠偷吃東西發出的聲響。這類人通常刻薄小氣,難以深交。還有那些發聲後字句相聯,卻語無倫次,或者說話沒完沒了又聲急嘴快的人。大多粗俗淺薄,貪圖安逸。還有那些說話發聲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人,大多性格軟弱卻又愛耍小心眼。所以作者在此處結尾說道:「市井之夫,何足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