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是紅樓夢中最光彩照人的人物。她生的低賤卑微,死得卻轟轟烈烈。臨死之前,她沒有哀求賈寶玉救自己,而是交換了內衣,並把自己兩根兩根蔥管一般長的指甲送給了寶玉。這種與世訣別的方式讓人驚豔。內衣人人皆有,她為何會有長指甲呢?
晴雯的長指甲有過精彩的表演。《紅樓夢》第五十一回,襲人回家,晴雯負責照顧寶玉的起居。因為晚上貪玩受了風寒,請了太醫來給她診病時,寫出了她的長指甲。原文如下:
這裡的丫鬟都迴避了,有三四個老嬤嬤放下暖閣上的大紅繡幔,晴雯從幔中單伸出手去。那大夫見這隻手上有兩根指甲,足有三寸長,尚有金鳳花染得通紅的痕跡,便忙回過頭來。
在怡紅院裡,晴雯雖然原來是守在寶玉身邊服侍之人,但是後來因為寶玉與襲人有了雲雨情,所以才屈居於襲人之下。雖說不是三等丫鬟,但也是需要做一些事情的。著名的撕扇事件,最初的誘因就是因為她服侍寶玉換衣時,不慎把扇子跌落才引發的。王夫人查抄大觀園後,質問她時,她明確說自己是負責寶玉衣服的。也就是說晴雯平時還是要負擔一些工作的。既然不是怡紅院裡的首席,又有工作要做,她為何還要留蔥管一般長的指甲呢?
其一,在用權者看來,她有比較強勢的後臺做支撐,可以活得任性一些。晴雯雖然無父無母,但是她因為長得聰明伶俐,所以被賴大買來了之後孝敬給了賈母。賴大在賈府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家裡的賴尚榮當了官之後,賈母就帶王夫人、王熙鳳等人前去喝酒排場。所以賴大一家在賈府裡還是有點地位的。賈母做為一把手,她把晴雯派給寶玉,以便將來留在房裡使用,這在下人們看來絕對是要高看一眼的。怡紅夜宴,林之孝帶人查夜,就叮囑過賈寶玉對晴雯這種從賈母身邊派來的人要尊重。王夫人把晴雯攆走之後,還要編造謊言是因為得了癆病才遮掩過去的。有了這兩個「靠山」做後臺,晴雯自然會活的一派率真,留兩個指甲對於別的丫鬟來說或許有所顧慮,對於她來說應該算是正常之事。
其二,晴雯之所以能留下一對長指甲,是情之所至,情為悅己者容。晴為黛影,她不僅長得削肩膀、水蛇腰,眉眼如同林黛玉一樣,還如同林黛玉一樣受到賈寶玉的寵愛和對待。襲人回家,晴雯雪夜嚇唬出門的麝月,寶玉疼惜地讓她進自己的被窩裡取暖。寶玉挨打之後,林黛玉為寶玉暗自痛哭,為了派人安慰她,賈寶玉先讓與自己有過雲雨情的襲人去向寶釵借書,而後派了晴雯私下送了兩塊舊手帕,讓林黛玉情為所動,寫下著名的《帷帕三絕》。她被攆走之後,賈寶玉怒向襲人,指責她向王夫人告密逼走晴雯。尤其是臨死前交換內衣,肯擔虛名,表明她和寶玉都動了情。女為悅忋者容。晴雯留下三寸長的指甲,自然會讓寶玉喜歡無比。否則,寶玉絕不會在她將死之際說「可惜這兩個指甲,好容易長了二寸長,這一病好了,又損好些。」
其三,性格決定一切,做人當有個性,三寸長指甲是她的品性。我們常說性格決定命運,其實性格最先決定的是一個人的行為。晴雯留下三寸長的指甲其實是性格使然,更是品性使然。晴雯美麗,她不僅長得漂亮,更能潔身自好。襲人和寶玉偷試雲雨過後,她敢於說出口、罵出聲,當眾指責兩人做了鬼鬼祟祟之事;夏日晚上,寶玉從北靜王府回來之後,見晴雯一人獨睡涼榻之上,便推她一同洗澡,晴雯笑而拒之。晴雯剛烈,小丫鬟墜兒偷平兒的蝦須鐲之後,她怒不可言,先打後攆,斷然將墜兒驅趕出去。晴雯勇敢,帶病勇補金譽裘,一夜不眼,身力交瘁而一舉成名;查抄大觀園,她捧起匣子傾力一倒,讓王熙鳳等人無地自容。無論是美麗、剛烈還是勇敢,其實都是晴雯追求個性自由的體現。同樣,兩根蔥管一般長的指甲也是她的個性的體現。在賈府那個骯髒的小社會裡,她努力活成自己的模樣,哪怕是拼盡一死也要保持自己美麗的姿態。這才是偉大的晴雯,活著讓人感到炫目,死了讓人感到悲痛。
時至如今,晴雯仍讓無數女人嚮往,讓無數男人動容。因為她的一生雖然是以悲劇結尾,卻給我們留下無盡的美好,無限的遐想。其實人生一世,都當活成晴雯,只問努力,只要勇敢,我們一定就能活成理想中的模樣!
朋友們,你想活成晴雯的模樣嗎?請留下寶貴一語。
作者:大愚小孩,每天陪你讀不一樣的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