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吳宇森在其大部分的電影當中,都努力將其電影的暴力美學發揚光大,從香港到好萊塢都是如此。而暴力美學正是導演吳宇森利用中國文化、儒家思想,將暴力場景進行儀式化、形式化藝術處理而得到的藝術美學成果。暴力美學既是吳宇森對現實的觀照,同時也是一種理想主義和超現實主義的藝術呈現。
在《太平輪:彼岸》當中,導演吳宇森雖然將敘事內容和影像畫面紮根於現實進行創作,但是為了表現片中三對男女在戰爭年代的愛情,吳宇森仍然運用了大量的超現實和理想主義美學手法,來表現愛情超越現實、泅渡苦難的力量。因此,吳宇森在《太平輪:彼岸》中十分強調電影場景設計。例如,臺灣醫生嚴澤坤的一幅蘆葦叢中彈鋼琴的少女畫連接了過去和現在,他曾經的愛人——日本女孩志村雅子在蘆葦叢中彈鋼琴的樣子是嚴澤坤對愛人最唯美的憧憬。而現實生活中卻是國軍將軍雷義方的妻子周蘊芬住所周圍長滿了蘆葦。電影場景中反覆出現的蘆葦,也正是象徵著周蘊芬在戰爭中苦苦守候雷義方歸來的希望渺茫,在蘆葦叢中守望幸福生活和完美愛情同樣充滿理想色彩,隨風飄搖的蘆葦也正是戰爭年代的人生、生命飄搖無依靠的寫照。
又如,在嚴澤坤幫助周蘊芬治療草蛇咬傷時,周蘊芬提到了蘆葦叢中的鋼琴少女這幅畫,而二人並未在同一場景的室內對這幅畫展開討論,而是將對話的場景轉移到了臨海的懸崖峭壁邊,山腳下不斷侵襲著懸崖的海浪,雲層壓低的灰濛濛的令人備感壓抑的天空,正如同這個風雲變幻的時代,而二人身處懸崖邊,也正如同二人的愛情都瀕臨絕境,生命充滿危險的未知。
大量的可被深層解讀的意象和象徵是吳宇森構建《太平輪:彼岸》視覺空間的主要方式。在影片結尾處,搏鬥中負傷的嚴澤坤眼前的海面上出現了愛人雅子的幻象,她一步步地朝著嚴澤坤靠近,正如同她在被遣送回日本後來到海邊自殺的場景一樣。雅子的獨白講述著自己對嚴澤坤的思念以及自己對這份愛情的忠貞不渝,而此時的場景——天空和海水被刻意渲染成了血紅色,嚴澤坤眼睜睜看著雅子一點點地沉入水面。吳宇森利用這種具有超現實美學色彩的場景設計,充分將失去了愛人和愛情的嚴澤坤的心境表現出來,正如同吳宇森的暴力美學一樣,嚴澤坤的死亡場景也被賦予了儀式化的形式美感,呈現出獨特的死亡美學意味。導演吳宇森也正是通過這樣的場景設計和美學構建,將自己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唯有愛才能將戰爭中飽受摧殘的靈魂泅渡到苦難的彼岸,徹底地詮釋出來,同時這種美學風格的轉向也標誌著吳宇森電影步入了一個嶄新的發展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