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科學院臺灣研究所副所長張冠華11月17日接受中評社專訪表示,無論是從短期還是從中長期來看,缺席RCEP對臺灣經濟的影響深遠。RCEP是全球最大的自貿區,囊括東亞的主要經濟體,自由化水平高,兼容各成員經濟發展水平。臺灣參與經濟全球化尤其是亞太供應鏈程度較高,未能參與RCEP將對臺灣經濟發展形態產生重要影響,加快臺灣經濟邊緣化。
張冠華分析RCEP對臺經濟的影響時表示,無論從短期還是長期,臺灣缺席RCEP的負面影響都不能小覷。
第一,從對外貿易角度看,臺灣是一個高度外向型的經濟體,沒能參加RCEP影響很大。首先,RCEP自由化程度高、涵蓋範圍廣,臺灣主要的貿易和投資地區都在RCEP成員的範圍內。臺灣對RCEP出口佔臺灣總出口部分的近60%,投資佔近65%。其次,臺灣的傳統產業將會受到明顯衝擊。比如石化、機械、紡織、鋼鐵等產業,出口到RCEP成員需要繳納5%-15%不同程度的關稅,與RCEP同質性較高的成員相比競爭力明顯下降,將面臨較大衝擊。需要指出的是,傳統產業雖然佔臺灣外貿的出口份額不大,但是佔臺灣製造業就業總數近七成,對臺灣就業和社會影響較大。再次,RCEP不僅降低成員國關稅,下一步在產品規則、海關程序,快速檢驗檢疫、技術標準等方面還會進行統一或便利化,非關稅壁壘也在大幅度減少,在這兩個因素疊加下,臺灣除傳統產業外的其他產業預計也會受到較大的影響。
第二,從投資角度看,臺灣相關產業將受到的影響會更大。從製造業範圍看,RCEP規定15個成員方的製造業和農業都採用負面清單,開放的服務範圍非常大。相關投資待遇區域外經濟體沒有辦法享受,這就意味著臺商在前往RCEP成員方投資時,會喪失許多投資機會。
第三,從服務貿易角度看,臺灣如果不能進步,很快會被RCEP成員國替代。RCEP很多成員國的服務業開放水平非常高,甚至高於WTO水準。中國大陸也規定在六年後採取負面清單,如果大陸開放金融、電信等服務業,也將對臺灣經濟帶來衝擊。服務業是臺灣的主導產業,佔臺灣GDP六成以上。臺灣的內需市場狹小,服務業作為臺灣的主導產業,要真正提高競爭力,就一定要把服務市場由內需向外需擴大,才能真正克服發展的瓶頸。從這個角度看,臺灣的服務貿易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第四,RCEP採用了區域累積的原產地規則,這對臺灣參與東亞供應鏈更將產生重要影響。原產地區域累積規則將使區域內企業根據各成員要素稟賦,將生產鏈的各個階段按比較優勢法則在區域進行投資布局,更鼓勵企業自區域內採購,從而有力促進RCEP成員建立更緊密的產業鏈、供應鏈合作。臺灣企業無法享受原產地區域累積規則,在供應鏈合作上將面臨十分被動的局面,只有產業外移到RCEP成員才能深度參與區域供應鏈合作。雖然臺灣當局聲稱出口RCEP的七成電子產品已享受零關稅,不受RCEP影響,但實際上,如果RCEP區域內企業採購臺灣電子零組件無法享受原產地累積規則,轉向區域內採購以替代臺灣產品的動能會增強。許多無法享受零關稅待遇的中下遊產品,會增強區域內採購比例以增加產品價值的原產地區域累積,減少對臺灣電子產品的進口。臺灣過去在東亞產業供應鏈尤其是信息電子產業供應鏈佔據了重要位置,隨著RCEP達成協議及實施,臺灣企業若無法深度參與,其在東亞地區供應鏈地位將受到明顯衝擊。
張冠華認為,基於以上幾個方面,無論是從短期還是從中長期來看,缺席RCEP對臺灣經濟的影響比較深遠。尤其當前世界經濟面臨全球化局部緊縮、疫情蔓延促使全球供應鏈重整形勢下,臺灣經濟面臨的衝擊更為嚴重、影響更為深遠。
至於臺灣未能參加RCEP,張冠華表示主要責任在臺灣民進黨執政。蔡當局執政以來,並不熱心參與RCEP進程;尤其蔡當局拒絕承認「九二共識」,導致兩岸經濟合作制度化進程停擺。RCEP成員均尊重國際社會一個中國框架,臺當局不承認「九二共識」和一個中國原則,也就不具備參與RCEP的基礎與條件。事實上,2008年國民黨執政後,兩岸在「九二共識」政治基礎上達成了包括ECFA在內的23項協議,開啟了兩岸經濟合作的制度化、機制化進程,臺灣因此與新加坡、紐西蘭籤署了經濟合作協議,初步形成了兩岸經濟合作與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相銜接的良性互動。兩岸主管事務部門負責人聯繫機制,也曾將將兩岸經濟合作與亞太區域合作相銜接議題納入雙方探討議題。如果臺當局堅持「九二共識」和深化兩岸經濟合作制度化進程,臺灣參與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前景是樂觀的。
面對缺席RCEP,臺灣內部有討論認為可以加入CPTPP來彌補。就此,張冠華認為,一方面,臺灣要參與CPTPP難度大,面臨障礙很多。另一方面,臺灣對CPTPP成員出口只佔24%左右,投資僅佔14%,對其經濟利益影響遠遜於RCEP。更重要的是,RCEP成員包容性強,既有發達經濟體,也有發展中經濟體,臺灣如果參與進這種多元化的協議,可以更充分發揮自身的比較優勢。
在這種情況下,臺商應如何自處?張冠華提到,從前景來看的話,RCEP給臺商帶來一些新的挑戰,現在也有一些島內的學者和業界認為,臺灣缺席RCEP可能會造成島內產業的「出走潮」。
他建議,從臺商角度看,RCEP籤署後,在兩岸沒有恢復經濟協商來深化經濟合作機制之前,臺商應該加快進入大陸市場,依託中國大陸市場,在RCEP成員進行投資布局,深度參與大陸和RCEP產業供應鏈,尤其是RCEP疊加「一帶一路」建設,有更大的市場前景。從當前經濟形勢下,大陸不僅率先有效控制疫情和恢復經濟發展,還正在推動形成「雙循環」發展的新格局,再疊加RCEP的影響,大陸市場對臺商的吸引力也會進一步的增強,會為廣大臺商提供一個更大的舞臺。從中長期看,如果兩岸在「九二共識」基礎上深化兩岸經濟合作制度化,共同打造兩岸共同市場,兩岸共同參與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前景是可以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