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俊路一家輔導班提供住宿服務
□記者 陳靈 石偉琴 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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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了，不少學校周邊又湧現出大量補習班小廣告，上面寫著「寄宿託管」、「一對一輔導」等字眼。網上也出現不少相似內容的帖子，發帖人則自稱是「在職老師」或「公辦學校老師」。近日，記者深入調查發現，一些老師為了掙「外快」，或進行「一對一」甚至上門輔導業務，或到培訓機構做兼職老師。還有一些老師則只招收本班學生，在家開設補習班。雖然教育部門三令五申，禁止教師從事有償家教，違者情節嚴重的或作辭退處理，但是據記者觀察和家長反映，這一風氣從未消弭過。
調查：有輔導還管吃住 補習班信息鋪天蓋地
寄宿式輔導 租下一套房收10名學生
近日，一名在市區某中學讀書的初中生撥打本社24小時熱線96339，稱因學校宿舍樓供應不足，不少學生無奈寄住在老師家裡。「每月近2000元對我家來說是很大一筆支出，這情況在學校很普遍。」向記者爆料的初中生始終不肯透露個人信息。他說，學校有不少來自縣（市、區）的同學，在他們班這部分學生就佔了一半，學校宿舍樓無法滿足住宿需求。學校為那些沒有安排進宿舍的學生提供兩個選擇，要麼住學校在校外租的「宿舍」，條件與校內的相比較差，住宿費卻一樣。要麼自己租房子，但必須有家人或老師陪護。市區沒有親戚的他便跟班主任說了自己的情況，經班主任介紹，他住進本校一位老師家，每月1800元，包吃和輔導功課。
「其實那也是老師租的房子，一共3個房間，一個房間住老師和她媽媽，另外兩個房間住5男5女共10名學生，大家睡上下鋪。放學回來，大家就在客廳寫作業，老師會督促和輔導。」他說，每月收10名學生共1.8萬元，做飯和打掃衛生由老師的媽媽做，扣除2000多元的房租和食材等支出的錢，老師每個月還能賺大幾千元。因此，學校有不少老師做起了這種「生意」。
（黃暉 繪）
丈夫管輔導 妻子管做飯
9月開學後，網上開始出現不少廣告，其中一條寫著：「我們將為孩子提供一個乾淨整潔的生活環境和放心的餐食，輔導學生做作業。」記者聯繫了發布廣告的吳女士，詢問對方是否是老師。她說「我老公是公辦學校的老師」。隨後，記者以學生家長的身份來到位于田安路某小區的吳女士家，剛好他們夫妻倆都在。
這套房子共有3個房間，其中兩個房間分別住著夫婦和他們的小孩，另一個房間放著一張書桌和一張雙層床。「現在已確定一個男孩子住進來，最多再收兩個學生。如果收了3人，則在雙層床旁加一張床。」她說，孩子們放學回來就在客廳寫作業。她專職在家做飯，因此飲食方面無需擔心。「每個月1800元，周末也住的話是2100元，行情價。」吳女士的丈夫稱，數學和英語他都可以輔導，但沒有透露自己是哪所公辦學校的老師。
一間房住5人 生意好連做20年
南俊路附近某小巷裡有一棟民房提供寄宿輔導服務。近日，記者以家長身份入內「參觀」。一樓有廚房和餐廳，餐廳有兩張大圓桌，民房主人徐女士說，孩子們可以在這吃飯、寫作業。二樓有5個房間，每個房間放3張雙層床，還配備鎖櫃。「雖然每個房間有6張床，但一般睡5個學生，空一張床放雜物。」她說。記者細數，若按她所說，二樓可住25個學生。
記者參觀時，一名小學生正在二樓的客廳看電視。「他今年五年級，從一年級開始就住進我們家了。今後還會一直住，直到高中畢業。」她說，家裡辦寄宿服務已有20個年頭。她曾在市區某中學做行政工作，她丈夫則曾是一所公辦校老師，可以輔導學生功課。「全託是每月2000元，午託700元，如果有補習就另算。」
「一對一」輔導：網上推銷自己 提供上門輔導
記者在網上輸入「泉州 老師 補習」等關鍵詞時，發現有一些老師直接將補習信息發布在網上。一標題名為「最專業——在職教師數學家教，初中、高中、中考輔導可一對一」的信息吸引了記者的注意，發布者自稱陳老師，將信息描述得非常詳細，「收費不一，請來電諮詢。」
陳老師稱：「本人現為市區某中學在職教師，數學家教一對一。我可上門輔導，也可小班教學。」除了描述清楚輔導的主要課程類型、如何對學生進行輔導之外，陳老師還詳細寫了三點「選擇我的理由」，例如「在職教師、具有豐富的教學經驗」、「我會先對孩子的聽課方法進行指導，讓學生享受高效率的聽課方式，能指導學生學習方法」、「我會根據孩子的缺點有針對性地布置題目，共同討論思路，在討論的過程中讓孩子掌握學習的邏輯」等。
隨後，記者以家中有上初二的小孩需要補習數學為由，致電陳老師。電話接通後，對方表示陳老師是他的兒子。「公立學校的老師，還是班主任呢！」陳老師的父親陳先生說，由於學校有規定不能私自為學生補習收費，因此他不能透露兒子工作的學校。「不過，你放心，他有四年的教學經驗，而且我們是一對一補習，2個小時120元。」當記者表示孩子是惠安的，可能需要住宿時，陳先生說舊房子在現代中學附近，不夠住，不過東海有一處新房，可以讓孩子住那兒。「如果有意向的話，我叫我兒子聯繫你們，咱們再商量。」
10分鐘後，陳先生的兒子陳老師打來電話，他表示只有補習沒有寄宿，周一、周三、周四的晚上以及周末都可以督促作業、補習。當記者詢問是否有其他小孩一起補習時，陳老師說：「目前只有一對一。已有一個正在補習的學生。學生可以到我家裡，我也可以上門輔導。」
陳老師透露，他是鯉城區一所公辦二級達標學校的老師，雖然學校有不少老師都開設補習班，不過由於有規定不能私下為學生補習，他不肯說出校名。「公辦學校比較嚴，老師被發現私自給學生補習要寫檢討書，如果被發現三次就會遭開除。」
只收本班學生：一停「補」就考不好 疑只在補習課講重點
記者有一位親戚蔡先生，他的兒子讀初三，上學期期末考成績不太理想，這讓他十分著急。「期末考數學不及格，語文也在及格線邊緣。」但據記者所知，這個孩子以前的成績一直較穩定。「從初一開始，他就到老師家補習，上學期停了一下，成績就下滑了。」他說，一旦請老師給孩子補習就不能停，可能孩子已經產生依賴。他甚至懷疑老師只在補習課上講重點。「不只我有這個感覺，其他家長也有。這學期剛開學，老師就打電話來問要不要給孩子補習。」但當記者詢問老師信息時，蔡先生說「不好透露」。記者隨後又詢問了多名家長，沒有一個肯講述具體情況，哪怕化名也不行。
本班成績並不好 卻能培養尖子生
晉江許女士的女兒今年已考上高中，她向記者講述女兒的補習經歷：女兒的物理成績較差，升初三後便到自己的物理老師家補習。這個老師很「厲害」，不知道為什麼，他所教班級大部分學生的物理成績並不好，但他能培養一些在物理競賽上拿獎或特別拔尖的學生，因此「個人教學成績突出」，名聲在外，不少學生到他家補習。女兒看到這種情況，也想去補習。當時的課程是每周一次，每次2小時收費160元。
到培訓機構兼職：根據職稱資歷 工資有高有低
記者自稱公辦學校的老師，以找兼職為由聯繫我市多家培訓機構。一家泉州老牌培訓機構的趙老師說，現在暫時還不缺兼職老師，讓記者明年1月聯繫她。「春節後會開設針對藝術生文化課的補習班，缺1個英語老師和3個語文老師。兼職老師沒有基本工資和福利待遇，按節算錢，兩節課170元。屆時會根據兼職老師本校的課程表來安排補習班的課程。」
隨後，記者又致電位於鯉城區的一家培訓機構，工作人員表示現在招收在職老師。「星期一到星期六的晚上上課，有『一對一』，也有小班教學，不過具體時間由我們安排。」該工作人員表示，薪酬必須要面試時才能告知。位於泉秀街的一家培訓機構的工作人員也表示，現在有接收公辦學校的老師做兼職。
名師2小時 收費1500元
一位業內人士透露，名師在培訓機構收費不菲，如果進行「一對一」教學，一節課2小時按市場價1500元計，其中近一半是給老師的。老師還可通過介紹學生到培訓機構，從而賺抽成。
原因：家長追求高分 老師難抵誘惑
採訪中，不少家長對記者表示，如果不補習，擔心孩子成績上不去。家住惠安、女兒馬上升高三的陳先生，今年暑期伊始便讓女兒到數學老師家補習。「文科生就靠數學拔分，開學後還要讓她繼續補，一直補到高考。」
也有家長平時工作忙，沒空看管孩子，周末把孩子送到興趣班，平時放學後則把孩子寄在老師家，老師既能幫忙管教，又能給孩子輔導功課。待家長下班再把孩子接回家。市民蔡先生認為，有家長需求，才有補習的市場。
記者了解到，有的老師在自己家裡收學生，一個周末的收入最多可拿上萬元。而且老師收費標準不一，資歷較淺的老師收費低些，高級教師則收費高。
一名剛剛考入公辦學校的老師透露，自己現在每個月工資3000元左右，學校沒有提供宿舍，如果在學校周邊租房子住，學區房要價非常高，自己吃不消。後來，她便租了一套80平方米的套房，月租2000多元，招收4個學生寄宿，每人收1500元。「扣掉請阿姨做飯的錢和其他費用，剩下的錢剛好用來付房租。」
「如果是找校外老師輔導，一般不問的話，老師也不會說自己是哪所學校的。如果是找本班或本校老師補習，我們更不敢把老師的信息透露給媒體。」蔡先生的擔心和許多家長一樣：「你們把老師曝光了，老師被開除的可能性很低，要是知道是誰說的，孩子今後還怎麼上課？」
教育局回應：嚴禁老師有償家教 如有發現可以舉報
8月29日，記者就老師開設補習班的問題諮詢了泉州市教育局紀檢監察室主任王惠生。「這肯定是不行的，老師不能進行有償家教。」王主任介紹，泉州市教育局去年下發了《治理中小學在職教師從事有償家教活動的暫行規定》（以下簡稱《規定》），老師必須籤訂承諾書。「有償家教以是否收取費用為標準，包括在外兼課、到學生家裡進行補習或輔導功課、開設補習班等。這個規定針對所有的在職教師。」
他認為，有的家長有給孩子補習的需求，部分老師則為了利益，兩者導致目前泉州有一些老師進行有償家教。「雖然有相關的規定，不過有些老師存在僥倖心理，看到有人在做沒被舉報，便也跟著做了。甚至有個別教師存在有悖師德的行為，不專心授課，將重點內容放在補習課上講。」
他也表示，老師進行有償家教一直是教育部重點整治的教師行為之一，自《規定》發布以來，市教育局也曾通報批評過進行有償家教的老師，不過暫未開除過這方面的老師。他建議，發現有在職教師進行有償家教時，可撥打市教育局舉報電話22798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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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償家教 重則辭退處理
市教育局下發的《泉州市教育局治理中小學在職教師從事有償家教活動的暫行規定》，對教師從事有償家教行為的處理方式做了明確規定：
1.情節較輕的（或初次查實），對當事人予以通報批評，責令其寫出書面檢查；當事人當年考核定為不合格，並扣發當年獎勵性績效工資。
2.情節較嚴重的（或經第二次查實），除予以上述處理外，當事人所聘教師職稱和職務工資降一檔，三年內不得評先評優，不允許參加高一級職稱申報。
3.情節嚴重（或經三次查實以上），且造成一定負面影響的，除按照上述2項處理外，當事人調離工作崗位。
4.情節特別嚴重、影響極壞的，給予當事人辭退處理，並由相關部門按規定追究相關責任。
《規定》中指出：「有償家教是指教師以多名中小學學生為對象，以營利為目的，以學科教學為內容的課外輔導、補習的有償服務行為。」「對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頂風違紀的教師將予以嚴肅查處，決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