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的速度是指點畫的動感和書寫快慢的節律。書法的速度不是刻意求快或慢,一味地快或一味地慢都是錯誤的。書法的力度是指點畫的質感,剛健有力還是軟弱無力?「入木三分」當是力度最好的詮釋。無論是方筆還是圓筆都同樣體現力度。書法的速度與力度歸根到底是用筆和行筆的方法,速度與力度的疊加才會產生流美意味,氣勢貫通和點畫狼藉才能體現書法之美。
書法的速度與力度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體現於書體之中。二是體現在點畫之中。而快與慢體現在「得心應手」這個成語中。
不同的書體,是有不同的書寫速度的,這是書體的內在要求。總體來講:
篆書慢,隸書快。
篆書要圓而潤,完全中鋒,所以要慢些。而隸書有波磔,多橫勢,多險絕,故應快些。
楷書慢,行書快,草書更快;大字慢,小字快。
楷書乃規矩之極致,故應慢,以求筆畫完美。行書則多實用,刪減以求其變,體現個人書寫審美,故應快些;草書更多是天賦和天性使然,是一种放懷、放情、放縱的書寫,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為最高境界,如果只是快、只是任性放情而無規矩,則是亂柴一堆罷了。大字相對慢些,因為用大筆寫大字,筆畫大,體量大,用墨多,所謂形具而神生,所以必須保證要寫出「型」來。這如同一個人走步,走十幾米,當然很快,如果走十幾裡,當然很慢,大字與小字的快慢就是這個道理。小字要快,當年趙松雪日課萬字,聽來仍然是神話,但這正說明寫小字要快,落筆和行筆都要富有張力和彈力,極象跳動的音符,鮮活生動而具音符的跳動之美和音樂的和諧之美。
這裡講的快與慢的速度,都是相對而言。所謂速度,就是快而不滑,慢而不滯,快慢流轉,自然生動。書寫有了速度,才會一派天真自然,所謂無意於佳而佳也。最生動的一個字,就是米芾說的「刷」字,能體現八面出鋒,極儘自然。刷刷點點,漫天花雨,滿紙雲煙筆下生。速度能夠體現自然,自然能夠體現瞬間的變化和意外精彩,可遇不可求,可求但不可執,否則就成病筆。這就是行草書高於楷書的情致之美。筆者常常有這樣的比喻,楷書如標準照,行書如生活照,草書如藝術照。雖然各有其美,但人們更追求韻味與神採,行書體現自然天真之美,俗話說,這就是生活的樣子。標準照最本色,纖毫畢現,難免太過於莊重和嚴肅,人的內存在精神和氣質表現不夠理想。而藝術照,雖然美極,但失去了自然生活之美。雖然境界更高,但非普通人可及,每個人都可以拍明星照,但效果往往不盡如人意,東施效顰的事情其實在我們的生活中很多,只是不自覺或別人懶得關注罷了!
書法的速度與力度更深奧更精彩的是體現在筆法中和點畫中。
清蔣和云:「宜疾則疾,不疾則失勢,宜澀則澀,不澀則病生。」
這裡的疾澀二字,是用筆速度和力度的完美統一,而不是特指速度。具體到點畫中,疾勢,出於啄磔之中,又在豎筆緊趯之內;掠筆,在於趯鋒峻趯用之;澀勢,在於緊駃戰行之法;橫鱗,豎勒之規。疾澀二勢是書法的根本,書有二法,一曰疾;二曰澀。得疾澀二法,書妙盡矣。夫書稟乎人性。疾者不可使之令徐,徐者不可使之令疾。行筆之法,十遲五急,十曲五直,十藏五出,十起五伏,此已曲盡其妙。然以中郎為最精,其論貴疾勢澀筆。八體之中有疾有澀。宜疾則疾,不疾則失勢。宜澀則澀,不澀則病生。疾徐在心,形體在字,得心應手,妙出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