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祖衝之是我國古代的一位數學家,他是世界上第一個將圓周率精確到七位的人——3.1415926……
誰曾想,毫無規律可言的圓周率,卻能夠念出滿滿詩意來:山巔一寺一壺酒。簡簡單單幾個數字,瀟瀟灑灑一句詩詞,驚為天人。
俗話說:「文理不分家」。數字是數學的表達方式,詩歌是語文的藝術體裁。語文和數學,一文一理,當詩詞和數字交織融合時,冥冥之中可以產生出無可比擬的美感。
山村詠懷
宋•邵雍
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
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詩人把數字嵌於句中,像數數一樣,將一至十與各種景物編織在一起,隨著詩句和畫面自然排列開來。寥寥幾筆,構成了一幅自然樸實的山村風景畫。正是數字的運用造就了詩歌的通俗易懂,使得詩中的景物仿佛近在眼前。
詠雪
清·鄭板橋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無數片,飛入梅花總不見
全詩幾乎都是用數字堆砌起來的,把數字從一擴展到無窮,卻絲毫沒有累贅之嫌。讀之使人宛如置身於廣袤天地大雪紛飛之中,卻見一剪寒梅傲立雪中,鬥寒吐妍,雪花融入了梅花,人也融入了這雪花和梅花中了。
百鳥歸巢圖
宋•倫文敘
歸來一隻復一隻,三四五六七八隻
鳳凰何少鳥何多,啄盡人間千石食
雜數詩是詩歌的一種體栽。有以數字為題目的,也有以數字嵌入詩句的,類似文字遊戲。「啄盡人間千石食」可以呈現鳥類數量之多,可若是憑此就能將其歸為「百鳥」嗎?未免想法太簡單了些。
名為「百鳥」自然有它的深意,答案就在詩中。
「一」個「一」,「三」個「四」,「五」個「六」,「七」個「八」之和不正是一百嗎(1×2+3×4+5×6+7×8=100)!此之謂「百鳥」,妙哉妙哉!
斷腸迷
宋•朱淑真
下樓來,金錢卜落
(「下」字「卜落」為一)
問蒼天,人在何方
( 「天」字「人」去為二)
恨王孫,一直去了
( 「王」字去「一直」為三)
詈冤家,言去難留
(「詈」字「言」去為四)
悔當初,吾錯失口
( 「吾」字失「口」為五)
有上交,無下交
(「交」字「有上」「無下」為六)
皂白何須問
(「皂」字去「白」為七)
分開不用刀
( 「分」字「不用刀」為八)
從今莫把仇人靠
(「仇」字「莫」「人靠」為九)
千裡相思一撇消
(「千」字「一撇消」為十)
數字隱藏詩,即用猜謎語的形式將數字展示出來。朱淑真這首作品每句作為「拆字格」修辭的謎面,謎底恰好是「一二三……十」這十個數字。然而謎底不單單只是「報數」這麼簡單。
一字至七字詩•茶
唐•元稹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麴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
寶塔詩,形如寶塔,從一字句或者兩字句的塔尖開始,向下延伸,逐層增加字數至七字句的塔底終止,形似數學中公差為一的等差數列。
下面這個公式是不是和這類詩也有異曲同工之處呢?
數學在詩詞中的運用不僅僅局限於數字,有時詩詞內容中所展現的形狀、所表達的思維也與我們的數學密不可分。如王維一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孤煙」和「大漠」是直線與平面的相互垂直,「落日」和「長河」是太陽和地平線的相離、相切與相交,體現出了數學的形狀之美;又比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告訴我們要從多個角度看問題,「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則表達了陷於局部就無法看清全局的道理,體現出了古詩詞中的數學思維。
詩詞和數學原本似乎是兩種毫無關聯的事物。詩詞闡釋心靈、詮釋情感,無論是語言還是意境上,都充分地展示了它的美,給人以無限的遐想。而數學,沒有生動的語言,也沒有豐富的情感,卻擁有簡單性、統一性、奇異性,在藉助他物的同時,劍走偏鋒,呈現出可以和詩詞相媲美的藝術境界,展示出它更加豐富又獨特的魅力。
總之,倘若數學遇到古詩詞,那便是相得益彰了。我們除了目瞪口呆,恐怕也只會不住地讚嘆,美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