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民國時期的小說比喻成各式的飲品,那麼,沈從文的《邊城》定是一杯白開水,透明、純粹,不含任何雜質;初入口中淡若無味,但總不會讓人厭倦,反而會在一次一次的品飲中,體味到它與眾不同的滋味。
臺灣作家林清玄曾說過,他的創作原則是為讀者帶來歡樂,他說,「人生的悲苦已經夠多,我不希望讀到我的文字的人感到難過。」沈從文的文字便是這樣,他遠離政治,永遠不願給人負擔。正因如此,一個失去親人的孤女會有「翠翠」這樣一個惹人憐愛的名字;一個本該悽涼的愛情悲劇,卻在湘西的邊陲小鎮裡,美得那麼動人。
沈從文的文字是自然、純粹而富有靈性的。來自湘西邊陲的沈從文僅有小學文憑,行文多用白話,流暢自然;湘西方言野語大量出現於文中,感情充沛而絲毫不顯粗鄙,自然地如同湘西的翠峰碧水,渾然天成不見刻意做作堆疊的文學加工,寫實如白描。
不如民國作家的犀利濃烈,沈從文下筆溫柔而清淡。「由四川過湖南去,靠東有一條官路。這官路將近湘西邊境到了一個叫茶峒的小山城時,有一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有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條黃狗。」寥寥數語,就勾勒出了翠翠和老擺渡人的生活;「住在城中較高處,門前一站便可眺望對河以及何河中的景致,傳來時,遠遠的就從對河灘上看著無數縴夫。那些縴夫也有從下有地方,帶了細點心洋糖之類,攏岸時卻拿進城中來換錢的。
船來時,小孩子的想像,應當在那些拉船人的那一方面。大人呢,孵一窠小雞,養兩隻豬,託下行船夫打付金耳環,帶兩丈官青布,或一壇好醬油,一個雙料的美孚燈罩回來,便佔去了大部分作主婦的心了。」那樣雲淡風輕的描寫,卻生動地重現了茶峒別具特色的人情風味、鄉土世故;還有那「在風日裡長養,觸目為青山綠水,故眸子清明如水」的情竇初開,女孩子翠翠和她悄然而至的愛情,都在字裡行間不懂聲色地暈染開了。
沈從文筆下的湘西,是美麗的,美到可以讓你逐字逐句地讀出聲來。那湘、川、黔三省交界的小山城茶峒,卻仿佛真正成了一個被時間遺忘的安靜角落。在那個風雲變幻、改朝換代的時代中,不管別處的人們如何不幸掙扎,生死存亡的恐慌感都似乎永遠瀰漫不到這裡。這裡有著如畫的山水,淳樸民風,更有著美得讓人想要落淚的人性。
勤勞樸實,「凡事求個心安理得」的老擺渡人,不論是早還是晚,不論自己的身體累還是不累,不論心裡的情緒好還是不好,只要有一個人喊一嗓子要過渡,便毫無怨言的飛快起身,以「我有了口糧,三鬥米,七百錢,夠了!誰要你這個!」為理由,拒絕接受來往客人好意給予的過河費;為人豪爽,大方灑脫的船總順順,「慷慨又總是解人之急」,對鄰裡鄉親的困難總是及時伸出援手,絲毫沒有商人聚斂錢財的貪婪與世故,多了一副鄉裡人的寬闊豪爽的胸懷,用一種鄉民的光明磊落和正直,延續著湘西古老而淳樸的民風;爽直豁達的天保知道弟弟也愛上翠翠後,決定與弟弟公平競爭,而重情重義、單純固執的儺送又決定在哥哥喪生後獨自離開,兄弟倆身後的情誼躍然紙上;
還有翠翠和儺送朦朧而單純的愛情,絲毫沒有受到地位、財富和封建家長觀念的制約,他們自然而純真的愛情,正是作者心中「邊城人愛與美的化身。」沈從文也正是通過翠翠、儺送的愛情悲劇,去淡化現實的黑暗與痛苦,去謳歌一種古樸、無憂無慮、象徵著「愛」與「美」的人性與生活方式。
那個身穿白家機布汗褂,到那些月光照及的高崖上去,為鍾情的姑娘唱了一整夜山歌的青年究竟有沒有回來?沈從文先生並沒有寫。當坍塌的白塔重新立起,溫柔的月光再次照過茶峒的山峰,流淌在平靜的江面上,那些善良的人們,那些隨江水流淌的情意,卻像一首樸悠長的山歌,以那樸實的旋律和嘹亮的音調,在聽者心中激蕩起層層漣漪,久久不能散去。 是的,這就是邊城,淡若杯水,純粹澄澈,細細品味,美麗甘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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