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小人物,也絕對是這部巨著中,不容忽視的一部分。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或許只出場過一兩次,或許只留下了一個名字,或許只有很簡短的一段小故事,但他們的身上,折射出的是當時時代的一個縮影,是龐大的賈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為他們的存在,《紅樓夢》這部巨著,才更加全面。
第十九回,寧國府中一個很不起眼的小丫頭,在《紅樓夢》中驚鴻一瞥。然而,她的故事,也令讀者過目不忘。
當時的寧榮二府,剛剛經歷了元春省親,熱鬧和繁華還沒完全消散。賈珍又在寧國府中大擺宴席,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唱的戲卻儘是《丁郎認父》、《黃伯央大擺陰魂陣》、《孫行者大鬧天宮》、《姜子牙封神斬將》等熱鬧到不堪的劇目。
賈寶玉有些聽不下去,略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出來,因無事可做,互讓想起來寧國府的一個小書房內,掛著一軸美人,畫得極是傳神,「今日這般熱鬧,想那裡那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得我去望慰她一番。」於是,便往小書房走去。結果,就遇上了自己的小廝茗煙,和寧國府的一個丫頭,正在房裡私會。
賈寶玉一腳踹開房門,兩個人嚇得抖衣而顫。茗煙忙跪求不迭,賈寶玉道:「青天白日,這是怎麼說?珍大爺知道,你是死是活?」一面看那丫頭,雖不標緻,倒還白淨,些微亦有動人處,羞得面紅耳赤,低頭無語。寶玉跺腳道:「還不快跑!」一句話提醒了這個丫頭,慌忙飛也似地跑了。
這裡賈寶玉又問茗煙:「那丫頭十幾歲了?」茗煙道:「大不過十六七歲了。」寶玉道:「連她的屬相也不問問,別的自然越發不知道了,可見她白認得你了,可憐!可憐!」又問名字,茗煙道:「若說出名字來話長,真真新鮮奇文,竟是寫不出來的。據說,她母親養她的時節,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匹錦,上面是五色富貴不斷頭卍字的花樣,所以她的名字就叫做卍兒。」寶玉笑道:「這也新奇,想必她將來有些造化!」
這個名叫卍兒的丫頭,在《紅樓夢》前八十回,僅僅出現了這一次。從身份上來說,她是寧國府中一個地位很低的小丫頭,否則也輪不到茗煙來認識她。可是,這個身份很低微的小丫頭,卻也有一段很神奇的來歷,她出生的時候,她的母親做了一個很神奇的夢,夢到了「五色富貴不斷頭卍字花樣」的一匹錦。
那麼,這位身份地位的小丫頭,在將來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呢?《紅樓夢》中的夢,往往都會照進現實。甄士隱的夢,王熙鳳的夢,賈寶玉的夢……哪一個夢不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暗示著不久之後,真正要發生的故事?所以,這個關於卍兒的夢,也一定不是空穴來風,也一定是關於她未來命運的暗示。
這個名叫卍兒的小丫頭,是不是真的白認識了茗煙呢?茗煙雖然不知道她的年齡,卻知道關於她的名字的神奇來歷。可見,茗煙對這個小丫頭,也是用了心的。茗煙是賈寶玉最喜歡和信任的小廝,他和賈寶玉有很多相似之處,他也是最了解賈寶玉的那個人。
賈寶玉在水仙庵祭奠金釧兒,他雖然不知道是在祭奠金釧兒,卻也替賈寶玉跪下來祝道:「……這受祭的陰魂,雖不知名姓,想來自然是那人間有一,天上無雙,極聰明、極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二爺心事不能出口,讓我待祝:若芳魂有靈,香魄多情,雖然陰陽間隔,既是知己之間,時常來望侯二爺,未嘗不可。你在陰間,保佑二爺來世也變個女孩兒,和你們一處相伴,再不可又託生這鬚眉濁物了!」
茗煙和賈寶玉一樣,是一位珍愛女孩兒的男子。他不大可能會辜負卍兒。而且,兩個人都是奴僕的身份,也算是般配的上,這兩個人成婚,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卍兒是有「五色富貴不到頭」的好福氣的女子,又和茗煙兩情相悅。所以,她的結局,很有可能就是和茗煙喜結良緣。賈寶玉曾經說過,他房裡的人,都是要放出去的。茗煙作為他最喜愛的小廝,給茗煙一份自由,也沒有什麼不可能。
兩個精明能幹的人,也成了《紅樓夢》中為數不多的好結局的角色。這段修成正果的愛情,也彌補了寶黛愛情悲劇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