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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文字是怎樣破譯的?
商博良(Jean-François Champollion )
古埃及歷史文化很早就遭受外來入侵而中斷,在很長時間裡人們對古埃及幾無所知,因為無法破譯象形的古埃及文字。古埃及文字的破譯,是打開古代埃及歷史文化大門的鑰匙。1822年,法國學者商博良經過長時間研究,終於破譯成功,給我們提供了推開古埃及文化大門的這把鑰匙。
讓我們先來看一下古埃及文字是長什麼樣的。
對於用慣了字母文字的歐洲學者來說,這種華麗的文字實在是太有個性了。大多數人都想當然地認為這是一種象形文字,本質上是用一幅幅圖畫來傳達信息。於是,他們運用自己豐富的想像力對古埃及文字做出了各種詮釋。生活在公元500年左右的赫拉波羅(Horapollo)寫了一本關於埃及象形文字的書《埃及象形文字》(Hieroglyphica)。作者在書中論述道,在埃及象形文字中,兔子符號的意思是「張開」,因為兔子的眼睛永遠是張開的。禿鷲符號的意思是「母親」,因為所有的禿鷲都是雌性的。由此可見,古代歐洲人對於古埃及文字的理解基本上處於胡亂臆測的階段。在這個階段,就算你覺得別人是在胡亂猜測,也很難拿出有力的證據進行反駁。對方多半會翻翻白眼衝你來一句:「你行你上啊,不行就別嗶嗶。」
人們第一次真正看到破解古埃及文字的曙光,要一直等到1799年。
在這一年,法國軍隊在埃及的羅塞塔發現了一塊石碑,上面用三種不同的文字刻了三段話。第一段文字是古埃及象形文字,第二段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文字,第三段是人類仍然在使用的希臘語。人們很快意識到,這三段文字的內容應該是完全相同的,一段寶貴的有雙語對照的古埃及文字被發現了!羅塞塔石碑現存大英帝國博物館,是這個樣子的:
羅塞塔石碑被發現後,人們對古埃及文字的破解充滿了信心,各路學者唯恐自己的手不夠快,被別人搶先發表破解成果。
但事實上……十幾年過去後,各國學者們還是沒能對羅塞塔上的古埃及文字說出個所以然。
所以說,就算有了雙語對照的文本,破解古代文字仍然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最後,破解者們終於在古埃及文字中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法老的名字。有人可能會問,既然沒人看得懂古埃及文字,你怎麼知道哪些字符是法老的名字?
在古埃及文字中,法老的名字都是寫在一個特殊的橢圓形徽章中的。法國人根據這個橢圓形徽章的外形,將其命名為「Cartouche」,意為「彈殼」。下圖是從一座埃及方尖碑上截取下來的文字,其中的橢圓形符號裡寫得都是法老的名字:
放大後看是這樣的:
通過比較雙語對照文本中法老名字出現的位置,學者們就像玩連連看一樣,逐漸掌握了一些法老名字在古埃及文字中的寫法。這也是破解古埃及文字的第一步。
這個時候,最終破解古埃及文字的英雄,法國人商博良(Jean-François Champollion)終於出場了。
這個時候的商博良,還是認為古埃及文字是一種表意的象形文字,即每一個埃及字符均為一個獨立的單詞,表達一個單獨的意思。這樣說來,在羅塞塔石碑上,表示同樣一段話所用的希臘文單詞數與埃及文字字符數應該大致相等。然而,商博良發現,486個希臘單詞所對應的埃及字符竟然多達1419個。就算考慮到不同語言之間表達上的差異,他們之間也不應該有這樣大的差距。
此時的商博良雖然也沒有立即放棄埃及文字是表意文字的想法,但也漸漸開始考慮埃及文字實際上是一種部分表音文字的可能性。商博良找來了了託勒密(Ptolmes)和克萊奧帕特拉(Cleopatra)這兩個名字的埃及文字寫法。由於起這兩個名字的法老均為希臘人後裔,在古埃及文字中屬於外國人的名字,所以商博良推測這兩個名字的古埃及文字中寫法是用特定的符號將其讀音拼出。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兩個名字中有四個共同的字母:p、o、l和t,通過比較這兩個名字應該可以馬上推斷出這四個字母所對應的埃及象形文字寫法。
首先從Cleopatra名字來分析,根據Cleopatra這個名字的讀音,第一個三角符號應該是k,不過這個字母在Ptolemy的名字中沒有出現,無法得到驗證。三角符號下面是一隻獅子,那麼這個獅子符號代表的應該是字母l的讀音。同樣的獅子符號也出現在了Ptolemy名字中的第四個字符上,這也與Ptolemy這個名字中l這個出現的位置相吻合。按照這個原則繼續推斷下去,第三和第四個符號的讀音應該分別為e和o,其中第四個符號也同樣出現在Ptolemy名字中的第三個位置上,又與這位法老名字中o的位置相吻合。接下來第五個符號就是Ptolemy名字中的第一個符號,毫無疑問,這個符號的讀音為p。
商博良通過這種方式確定,埃及歷史上外來法老的名字都是用一種由特定埃及文字組成字母表拼寫而成的。他所比較的兩個名字中,所有的字母都得到了完全的吻合,只有t這個字母是個例外。在Ptolemy和Cleopatra這兩個名字中,t是用兩個不同的符號表示的。商博良並沒有被這個小小的瑕疵而嚇到,而是簡單的假定這兩個符號都可以表示t的讀音,就好像英語中c和k可以表示同一個讀音(例如Coat和Junk)。
為了驗證自己的理論,商博良又找來了一個還沒被認出的法老名字:
根據之前得到的部分字母表,商博良知道這個名字的拼寫應該是:
Al_se_tr_
熟知埃及歷史的商博良立刻看出,這個名字的主人必然是著名的亞歷山大大帝(Alexander,希臘文為Aléxandros)。通過這個名字,尚博永又得到了字母表中三個新的字母,第三、第六和第九個字符的讀音應該分別是k、n和s。
就這樣,隨著一個個法老的名字被商博良解讀出來,一張原本模糊的由埃及文字組成的字母表開始在他面前逐漸呈現出來。古埃及文字的破解工作到這裡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不過,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古埃及文字的破解仍然看不到什麼希望。因為就算商博良拿著這個字母表翻來覆去地研究,充其量也只是能在浩瀚的埃及文字中多辨認出幾個外國法老的名字而已。
直到有一天,商博良看到了下面這個名字:
第一個符號是太陽,商博良並不知道它的讀音。但他知道在科普特語(Coptic)中,太陽這個詞讀作「Ra」或者「Re」。而科普特語是古埃及語發展的最終階段,曾經在埃及被廣泛使用。阿拉伯人在七世紀入侵埃及後,這種語言就開始慢慢消失,變成一種僅在科普特人教堂裡使用的宗教語言。而對各種語言感興趣的商博良在小的時候碰巧就學會了科普特語。(天時地利啊!)
假定太陽符號讀作「Ra」後,從之前破譯的字母表中商博良知道最後兩個符號應該表示「s」的讀音。把這兩個讀音加在一起,這個法老的名字應該是:
Ra__ss或者Ra__ses
很明顯,這是一個在古埃及歷史中很出名的名字:拉美西斯(Rameses)。
雖然商博良之前曾經用類似的方法辨認出了很多法老的名字,但這一位法老與之前被識別出的法老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之前被辨認出來的名字都屬於希臘或羅馬統治時期的法老,而拉美西斯是來自於埃及本土的法老。
這就是說,埃及人並不是只有在書寫外國人名字的時候才逼不得已用上了拼音的辦法,就連本國法老的名字也是用象形文字拼出。也許,埃及象形文字並不是真正的「象形文字」,而是一種像法語、英語一樣的表音文字。
1822年9月27日,在法蘭西文學院(Académiedes inscriptions et belles-lettres)召開的會議上,商博良向在場的學者們公開了自己的發現。
商博良第一次提出,表音的拼寫方式並不僅僅存在於羅馬或者希臘統治時期的法老名字中,它同樣也用於書寫前羅馬時期埃及本土法老的名字。這種表達方式也不僅僅局限於拼寫法老的名字,而是被大量用於古埃及語的普通詞彙中。
換言之,埃及象形文字是一種集表音(Phonetic)、表意(Ideogram)兩種系統為一身的複雜書寫系統。
表意的部分就像這樣:
前三個字符的含義分別是牛、水和兒童。第四個字符描繪的是一張船帆,意為「風」或者「呼吸」。
如果埃及文字都是由像這樣的圖畫式字符組成,那麼它也就不需要被破解了。事實上,在埃及文字中這種直觀的表意字符只佔了很小的一部分,而剩下的部分就是困惑了歐洲學者們二十多年的表音字符。下面的表中就是埃及象形文字中的單輔音字母表:
認識到古埃及文字的這種表達原理,加上從法老名字中得到的字母表,再參考古埃及語的後裔科普特語中的詞彙讀音,古埃及文字就這樣被成功破解。
商博良(1790.12.3 - 1832.3.4)
埃及考古發現是1798年拿破崙的埃及遠徵開始,當時拿破崙指著金字塔對士兵訓話,「士兵們!四千年的歷史在俯視著你們!」也是以一個歐洲人面對世界歷史時說的話。雖然這場戰事一年之後就失敗了,但長遠看來,它在政治上開啟了現代埃及,在科學上促進了對古代埃及的研究。
在拿破崙的士兵發現羅塞塔碑後,碑文上有三種語言銘文,古埃及象形文字、古埃及世俗語文字和希臘語,這塊神碑提供了破解古埃及象形文字的一把鑰匙。很多人都認為有了這石碑,接下來的事情簡直易如反掌,但無論是英國、法國、德國、義大利,大家都絞盡腦汁,卻徒勞無功。直到商博良在整整二十年後才解讀了碑上的銘文,揭開了古埃及象形文字之謎。
讓-弗朗索瓦·商博良(Jean-François Champollion ),法國歷史學家、語言學家,是第一位識破古埃及象形文字結構並破譯羅塞塔石碑的學者。被譽為「埃及學之父」。
商博良11歲的時候就在拉丁語和希臘語上表現除了不同尋常的知識,13歲開始學習阿拉伯語、敘利亞語、迦勒底語,而後又學習科普特語,他還研習中國古代文字,為了試圖證明它與古埃及文字間的某種血緣關係。
當時的破譯過程中各種奇思妙想愈演愈烈。但基礎就錯了,在商博良前所有人對古埃及象形文字的理解都是來自於公元4世紀的赫拉波羅(Horapollo)的著作。儘管希羅多德等都去過埃及,也提供過埃及象形文字,但只有赫拉波羅對這種文字內容有詳細描寫,而赫拉波羅始終將埃及象形文字看做一種圖形文字。這種方法讓非學術人士盡情地展開想想的翅膀,但卻使科學家們陷入了絕望。
大方向錯了,圖形的埃及古文字被看成是純粹表意的文字,這種被表象迷惑的先入之見,成為了破解的最大障礙。圖形文字固然天然用來表意,但是否可能用來表音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商博良靈光一現,意識到象形字也可能是用來表示讀音的。靈感使他走出死胡同,選擇了與赫拉波羅相反的方向,加上與他所熟悉的科普特語——古埃及語的遺留進行對音,終於走出時光隧道,眼前豁然開朗。雖然其他學者們也懷疑過,但都沒能看到其他的可能性。
有一個簡化的例字,可以幫助我們想像和理解,當年古埃及文字用象形字表意和表音混合使用的情景。
關於表意圖形和表音圖形結合使用的情況,房龍《人類的故事》裡舉過一個現代英語的例子,很有意思。這句話由7幅圖畫組成:人頭+蜜蜂+葉子+人頭+拿鋸子的人+長頸鹿。
人頭表示「我」,蜜蜂英語是「bee」,後面的葉子(leaf / leaves),兩個結合在一起就是believe。拿鋸子的人,鋸子英文是saw,saw是see的過去式,表示看見,它是表音的。而長頸鹿就是長頸鹿,這是古老的表意文字。最後整條句子連在一起就是「I believe I saw a giraffe.」,也就是「我看見了一頭長頸鹿。」
我國現存最早文字甲骨文,從造字法來看,主流是象形和會意,但也並非全是表意符號,因為已經有不少假借字(如其、東)和形聲字(如江、河、斧)。也就是說,甲骨文裡面,已經有不少象形字兼任表示讀音的聲符作用,並非全是表意符號。
古埃及文字在用象形字表意的基礎上,還用來表音,不但數量上佔了優勢,而且是表音位而不是表音節,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這種古埃及文字,比甲骨文從象形符號表意發展象形符號表音走得更遠。
參考書:
司洋《破解古文字的故事》,機械工業出版社
BBC《埃及》
房龍《人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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