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生活得久了,我吃飯也有了自己的獨特偏好,就說這早餐吧,每周要不吃上一碗炒肝兒,這渾身就不得勁兒。待一碗下肚之後,走在寒冷的戶外,也有一種冬日暖陽照在身上的熱乎勁兒,渾身沒有一處不舒坦的地方。這用北京話來講,就是吃得順口。
去包子鋪吃飯,偶爾看到隔壁桌上有一個人在吃一碗黑乎乎的黏稠狀食物,湯汁油亮醬紅,肝香腸肥。這份黑乎乎的黏稠狀食物是什麼?就是北京名吃炒肝兒。有些人看這黏稠得黑乎乎的食物避而遠之,也有人幾乎兩三天都要吃一次,真的是愛的人視為寶貝兒,不愛的人一臉嫌棄。嗚呼!做餐飲真的好難哈。
有一次,我跟一個北京的姐們一起去北京鼓樓東邊非常知名的炒肝店吃飯,那位姐姐指著桌子上的炒肝兒問我「兄弟,知道這該怎麼吃嗎?」
我心想,一碗炒肝兒不就正常地用勺子吃就行了,難道還有什麼說法。我笑著說道「姐姐,我雖然非常喜歡吃炒肝兒,可還真不知道它該怎麼吃才算正確的哈。要不您來演示下,我也開開眼。」只見我這姐姐端起碗,壓根不用勺子,嘴貼著碗沿兒用嘴吸溜著吃,一邊吸溜還一邊快速地轉動著碗,只吃最上邊的一層,不得不說,我是真開了眼。姐姐還告訴我,北京人從來不說吃炒肝,而是叫「喝炒肝」。至於為什麼這端著碗轉著圈地吸溜著喝,姐姐笑著說「這麼吃不燙嘴啊。大兄弟」,我也笑呵呵地回復她說「姐姐,這姿勢會不會太誇張了點,你看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們發笑呢。」
說起炒肝兒,很多在北京生活的人應該不陌生,來北京遊玩的朋友有一些也吃過。但說起其來歷,很多人就開不了口了。要追溯炒肝兒的歷史,還要從清朝同治年間前門鮮魚口胡同的會仙居開始說起。
據坊間流傳,這會仙居飯館由三位姓劉的兄弟經營,主要經營白水雜碎生意。這三兄弟都是非常勤勞的人,他們起早貪黑地幹,踏踏實實的做買賣,一點也不敢偷懶,可是生意就是不溫不火。於是,這三兄弟便商量著如何提升店鋪的人氣,在老大的提議下,他們決定改進白水雜碎的做法。
說來也巧,當時《北京新報》的主持人楊曼青經常來飯館吃飯,而楊本人對美食也非常研究,一來二去,就和這三兄弟成了朋友,交情也好的沒的說,得知他們的想法後,便給他們說:「你們既然想改進,就改得徹底些,你們可以把白水雜碎的心肺去掉,加上醬色後勾芡,名字就叫炒肝兒,這樣或許更能吸引人一些。」
三兄弟聽了,都覺得這想法不錯。想了一會兒後,其中一位說:「那人家問為何叫『炒肝』時,我們該如何說是好呢?」
楊先生聽了笑著回復道:「你可真是實在到家了!你們可以大膽地說肝就是被炒過啊。等你們把菜品研究透徹了,我可以在報上也幫你們宣傳宣傳,到時一定會很多人來品嘗的。」
等送走楊先生,三兄弟就按照他說的方法反覆操作研究新菜品了。
三兄弟把鮮肥的豬腸用鹼、鹽浸泡揉搓,然後用清水加醋洗淨,用文火燉;等腸子爛熟之後將其切成小段,鮮豬肝則片成柳葉狀的條兒。在製作炒肝兒之前,他們先把作料和口蘑湯做好。
別看佐料和口蘑湯不是主原料,可也不能小看,它們影響著整個炒肝兒成品的品質。他們先將鍋溫熱放油,把大料炸透,然後放入生蒜,等蒜變黃時就放入黃醬,然後炒幾下,蒜醬便做好了。除了精心製作作料外,還要精心製作口蘑湯備用。
會仙居的炒肝兒一經推出,便吸引了眾多顧客。用現在比較時髦的話來說,在當時也是網紅必點美食啊,再加上報紙的宣傳助力,很快,這三兄弟的飯館就出了名,也發了財啦!人怕出名,豬怕壯。會仙居的炒肝兒出名後,京城的各大飯店、各個小吃店也跟著做炒肝兒的生意。隨著歲月的流逝,炒肝兒發展成為京城的一大名吃,一直流傳到了現在。
我一直認為來北京遊玩,其樂有二,一是賞景逛名勝古蹟,感受古都的歷史人文。二是品嘗這老北京傳統名吃,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旅行的意義,就在於開闊眼界,增長見識,體驗各地的風土人情,品嘗當地的民間美食。既然來到了北京,不管您是否吃得慣,都應該勇敢的嘗試下炒肝啊、豆汁之類的傳統美食。要不,這老北京的美,您可就體驗的不算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