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南有一首絕句詩,叫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 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翻譯過來就是,我把小船拴在岸邊的古木樹蔭下;拐杖親切地扶著我走過橋東邊,我恣意觀賞著這大好的春光。陽春三月裡,杏花開放,綿綿細雨像故意要沾溼我的衣裳似的,下個不停。帶著楊柳清新氣息的暖風輕輕吹拂我的面頰,真是令人陶醉。
這首小詩記述了作者一次遊覽的過程,運用擬人手法,傳神的表現了出了春風的柔美和溫暖,表達出對大自然的喜愛,對生命的珍愛。這位詩人名叫志南。關於他的生平已無史可考,我們只知道他是一名僧人,另外他在當時文壇的名望也沒有像「中興四大詩人」、「二泉先生」趙蕃與韓淲等人那麼大。然而但單就憑藉這短短的一首詩,他就把自己的名字載入了宋詩史史冊中。因為這首詩對早春二月的細膩感受和真切描寫,獨樹一幟。
與這首詩稍有相似之處的,是林升的《題臨安邸》。「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一句「暖風燻得遊人醉」,和「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一樣,都是在描寫春的生機盎然,不同的是,林升是在用春景醉人,去諷刺人們容易忘記家國破碎,樂不思蜀,因此多了幾分諷刺意味和家國情懷,而志南作為四大皆空的僧人,則單純表現出對春天裡生命的熱愛和讚美。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因為林升和志南的身份不同,林升還被俗世拖累,而志南則超脫物外。因為這份超脫,使得這首詩不再被一時一地所束縛,從而擁有了永恆的生命力,放到任何時代,它都一樣可愛,一樣具有感染力。這也是這首詩的偉大之處。
另一個角度來看,志南雖然是一名僧人,但他依然熱愛著這個世界,所以才能發現世間的美。因此,佛教講求四大皆空,實際上並非教人無情無義,相反,佛教應該是教人放下眼前的束縛,去從世界、從永恆的角度去愛一切人事與物。所以,這也是佛教之所以能與道家、儒家學說三足鼎立,成為中華文化脊梁之所在,不過扯得有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