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地紙盒藏屍案是發生於1974年12月10日的一宗謀殺案,案情峰迴路轉轟動全港。一名當時16歲的少女卞玉英乘搭電車到達香港島跑馬地後前往安美雪糕公司借用電話,之後被殺害。翌日,有人在街上發現卞玉英的裸屍被藏於電視機包裝紙盒內,兩個乳頭被割去,陰毛被燒焦,處女膜仍完整。
當時的報導
案件梳理:
1
1974年12月16日下午五時半:卞玉英離家外出。
2
12月16日下午六時半:致電女同學陳彬彬,相約在跑馬地電車總站見面。但陳到達時,卻不見死者蹤跡。
3
12月17日清晨7時許:一間獸醫診所的職員胡永康發現門外人行道旁放著一個紙盒,內藏死者赤裸的屍體。死者陳屍在一個日立牌S67B型的電視機紙箱內。
藏屍盒
法醫驗屍後發現死者遭右臂箍頸勒斃,雙乳乳頭被兇手割去,陰毛被燒焊器燒灼過,但處女膜完整。死者身體亦有受傷的痕跡。由於死者身邊並無證件,警方當時透過傳媒發放其照片尋找其家人。
受害者
翌日,死者的姐夫看報後向警方證實,死者正是其已失蹤一晚的小姨卞玉英,而她只是一名16歲的中學生。警方隨即對兇案展開調查。不過,由於死者生前是乖乖女,沒有任何仇家,現場又沒有目擊證人,警方的調查一度陷入困境。
香港兇殺組分析後認為,藏屍紙盒底部雖然經過拖拉但損毀輕微,初步鎖定兇殺案的第一現場在跑馬地附近。
經多天偵訊,在九龍柯士甸道某電器公司內,查悉代理此牌子的商行,知道這牌子在72年4月初在港面世。而藏屍的紙箱可能於73年至案發那天,已經售出。經過化驗,證實該紙箱與代理商所售者相同。
專案小組在跑馬地地區內,查問了在電器行工作的750人。又找出50款不同汽車,嘗試將紙箱放入車尾箱內。但警方經過這麼多的盤查後,卻仍無具體線索。
直到有一天編號為「1725」的探員,偶然到當年26歲的中國籍男子歐陽炳強工作的雪糕店借用電話,案情才有了突破。
75年1月3日,警方到安美飲品公司搜查,當時歐陽炳強顯得有點慌張,頸部神經不斷跳動。隨即又表現得很鎮定,沒有反對警方的搜查。警方傳召兩名機械技師及科學鑑證專家到場,在一個小房內搜獲紅色膠電線、一批紙箱、兩份報紙及一批衣物。
1975年1月4日,警方往柴灣被告住所,將他帶返警署問話,數天後將他釋放。
警方抓捕歐陽炳強
1975年1月22日,警隊再到上址檢走23件物件,大部分是歐陽炳強的衣物。
警方查出1974年12月16日下午6時至10時半,由被告當值,歐陽炳強持有公司大閘門匙。
1975年3月27日警方在被告寓所內拘捕歐陽炳強,當時他正在洗澡。
警局內,歐陽炳強對著卞相片表示不認識對方,未見過她來借電話,亦未見過安美內有該紙箱。案發當日,更未聞異聲。17日上午他如常返工,晚上返安美,不知發生謀殺案。晚上回家從妻子口中得知發生該案,其妻還笑說謀殺案是他做的。他說:「我做,便犀利了。」
歐陽炳強被判罪名成立並被處以死刑。這是香港首宗沒有人證,純粹以科學鑑證定罪的謀殺案,無論警方怎麼「軟硬兼施」,歐陽炳強就是否認。錄口供時也極不合作,籤字前要反覆看、反覆改,最後還要寫上一句:「我雖然錄了這份口供,但並不代表我曾經殺過人。」態度之冷靜、從容令警方十分惱火。
歐陽炳強的妻子張金鳳多次為丈夫尋找御用大律師貝納祺及大律師湯家驊上訴,希望獲得脫罪的機會,官司打到了倫敦樞密院,但最後仍不成功。
此案至今仍有不少疑點,例如:紙盒上的指印不是歐陽炳強留下的;案發地點找不到死者卞玉英的指紋;也一直找不到卞玉英的隨身物品。警方在死者卞玉英身上發現的269條纖維,只有其中7條與歐陽炳強衣服的纖維吻合。
1980年,當時的港督會赦免了歐陽炳強的死刑,並由終身監禁取代。歐陽炳強入獄後對案情仍然一字不說,靠學習知識打發漫漫的獄中歲月。
自1987年開始,他每年都參加公開考試,獲得不少及格證書,他還在獄中教囚盲人犯打字,成為赤柱監獄有史以來第一名囚犯義務教師。
2002年9月11日,度過28年牢獄生涯的歐陽炳強在風雨中出獄。出獄後他改名換姓,重投新生活。
出獄後的歐陽炳強
儘管事隔多年,面對紙盒藏屍案的元兇,記者們最關心的問題仍是「當年你究竟有沒有殺過人?」對此,歐陽炳強只是平靜地說:「這個案子已劃了句號,我有生之年都不想再提。」他表示,案件距今多年,他被定罪的事實無法改寫,只希望社會給予鼓勵、原諒及支持。
他是否真的殺過人,永遠都是謎。
因為案情撲朔迷離,頗有演繹空間,在1989年被改編成電影《紙盒藏屍之公審》。這部電影並不只是敘述案情。其中穿插諸多細節:
第一,電影一開場便是色狼作案的畫面,似乎預示兇手另有其人;
第二,任達華飾演的疑犯誤撞到女租客裸體換衣,並未有色狼的舉動;
第三,警員受貪功上司的指使以「老鼠」嚴刑逼供,並隱匿重要證人口供;
第四,證人口供一一被推翻,並有人做假證;
第五,證明疑犯不在現場的重要證人在法庭門口離奇被殺。
以上幾點看出,編導是將主題直指僅憑「科學鑑證」入罪的不公正,質疑疑犯是否有罪。而結尾一個英國以「科學鑑證」判定並不準確的案例,徹底將紙盒藏屍案描寫成一樁冤案,給案件及影片增加了不少神秘色彩,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