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了武志紅公眾號裡的一篇文章,寫了這樣一個小故事,一個小女孩在學校受到了委屈,回家怕父母生氣不願意跟家長講,但到了晚上還是小心翼翼地跟媽媽道出了事情的經過。小女孩的訴說,勾起了她母親童年相似的記憶。
而這對母女面對恐懼和誤解,不願向父母訴說的心理路程,也引起了我的共鳴,因為我小時候也有這樣類似的經歷。
所以我很理解她們,那是一種很渴望傾訴,卻又害怕被責罵,想要被關懷擁抱,卻又自我封閉的忐忑心理。
我的父母是比較愛面子的那種,對子女的期望很高,對我和弟弟的管教也比較嚴厲。小時候我倆比較調皮,經常捅婁子。
比如玩遊戲把鄰居家窗戶打破了,扒著別人家的外牆上房頂玩,到附近果園裡偷桃子吃等等,男孩子調皮搗蛋的本性在我們身上得到了充分展現。
而我們每次犯了錯只要被父親知道了,懲罰是必不可少的了,有時是一番斥責,有時是一頓打罵,有時則是罰跪。
弟弟犯錯最嚴重的一次,是在廠區的一個裝有布料的房間玩火,差點把廠房裡的布料燒著了。
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父親當著很多人的面,用腳把弟弟踹向家屬院的鐵絲門,弟弟被彈回來了,父親又接著往上踹,一遍又一遍。
弟弟的哭喊聲,父親的叫罵聲,周圍的勸解聲,混雜在我的記憶裡,深刻而難忘。
我想,父親用這種公開的方式懲罰弟弟,一方面的確是我們玩得過頭了,要真發生了火災,那可不是小事。
而父親當時也是氣極了,為了發洩自己心中的怒火,才做出這樣的懲罰。
但另一方面,父親也是做給其他人看吧,因為當年父親在那家鄉鎮小企業裡是副廠長。
平時他都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比別人差,更不允許我們會犯下這樣嚴重的錯誤,所以下手才這樣狠。
記得上小學時,有一次我放在課桌裡的七八本新書忘了帶回家,結果第二天發現竟然被人全部偷走了。
除了懊惱自己的粗心,咒罵偷書賊沒良心,我因為擔心父母的責罵而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家長和老師。
最後只能自己想辦法,靠著向高年級的同學借書,總算把那一個學期熬了過去。
這件事我至今都未對父母講過,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那個脆弱無助的小男孩瘦小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見。
而在我童年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另一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卻是羞愧得不敢跟任何人提起,一度成為我心中無法跨越的門檻,甚至影響了我的成長。
那時也是讀小學,我們一群小夥伴在廠區的後山坡上玩鬧。這時大家在草地是看到一個像方向盤的閥門,我出於好奇把它扭了一下,結果一股強有力的水柱「譁」地一聲從隱藏的管道裡噴湧而出,直接射向對面一間紅色瓦房的房頂上。
那間房子是電機房,有著密密麻麻的電錶、電線及機器。這麼強的水柱噴射過去,時間久了很可能會有水漏下去的。而水漏到電機上可能會導致漏電、火災或廠區停電什麼的。
想到可能會有這些後果,我突然感到好害怕,腦海裡也瞬間出現了父親責罵的聲音和失望的眼神。
我趕緊跟小夥伴們想辦法補救,幾個人合力想關掉閥門,由於力氣小卻怎麼也關不了。我們想用石塊壓住出水口,無奈水壓太大也堵不住。
眼看水柱越噴越大,靠我們幾個小孩子是解決不的,只能求助大人了。禍是我惹的,他們都不願出面叫大人過來幫忙。
而我已經嚇得手足無措、六神無主,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嚇破了膽。最後沒有辦法,我跪在一位要好的小夥伴面前,哭著讓他喊大人來幫忙,並求他不要告訴我父親。
現在我已經忘了最後事情是怎麼處理的,自己到底有沒有被父親痛打一頓。
雖然事情已過去了這麼多年,但當時我跪在地上的那個畫面依然烙在我心裡,清晰如昨,終身忘記。
當時還小,我只能用怕父親責罵和給他丟臉來解釋原因,甚至多數時候我都認為是自己做得不對。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閱讀的增多,在接觸並看了一些心理方面的書籍後,我慢慢明白,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於父親的管教方式造成的。
因為父親管教嚴,不允許我們犯錯,所以我們變得謹小慎微,不敢去嘗試新的東西。而一旦犯錯,卻又擔心被他責罵,給他丟臉。
又因為父親愛面子,用他的意願代替了我們的想法,只是要求我們照著做就行了,導致我們沒有主見,始終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不願面對真實的自己。
武志紅老師在《為何家會傷人》這本書中說,一個人的人格是通過父母與孩子的關係模式形成的。
如果父母是真的愛孩子,就要給孩子內心種下一個良好的關係模式,而要實現這種關係模式最基本的原則就是兩個:愛和自由。
即,一方面,父母給孩子充分的愛,另一方面,父母要給孩子自由。
這兩點說起來很簡單,真正做到非常不容易。因為很多時候,父母甚至包括我們自己都是打著愛的幌子,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了孩子。
所以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當年的我會做出這麼奇葩的下跪動作了,因為父親跟我的關係模式就是,他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我只能服從。
所以,當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一定要明白家庭關係模式的重要性,不管自己的小孩做了什麼事,都要給予他(她)愛、尊重、信任和寬容。
因為這樣的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一定會自信、自愛、負責任、有擔當,一定會成為一個人格健全、身心健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