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固族姑娘就是我,姑娘我心中歌兒多......」這是裕固族姑娘巴玉姍很喜歡的一首裕固族民歌《裕固族姑娘就是我》的片段。聊起這些,她有說不完的話。
    35歲的巴玉姍已經跳了二十年舞了。她身材高挑,一米七左右,比我們想像的更漂亮,談話間始終挺直著腰板,周身散發著舞者的氣質。
    
    巴玉姍在接受採訪(明鎏/攝)
    巴玉姍現在是一名舞蹈老師,教授裕固族舞蹈。
    裕固族是甘肅獨有的少數民族。主要聚居在甘肅省肅南裕固族自治縣和酒泉市肅州區黃泥堡裕固族鄉。
    在巴玉姍辦公室的書櫃裡,陳列了很多她獲得的獎牌獎狀。出生在藝術世家的巴玉姍,似乎天生對藝術有著與常人不同的嚮往,但父親巴九錄對她更深遠的影響,在於讓她有了堅定藝術之路的熱情和決心。
    兩代人的文化堅守
    1970年代,巴九錄是肅南縣文工隊的樂隊成員,同時還兼著文工隊的會計。那時,人們把活躍在草原農舍和蒙古包之間的紅色文化工作隊叫做「烏蘭牧騎」。「烏蘭牧騎」的隊員都是一專多能。巴九錄擅長演奏大提琴,會二胡,也是當時非常新潮的貝斯手。
    父親對藝術的追求在巴玉姍心裡種下了藝術的種子。巴玉姍從小就在歌舞團的院子裡長大,「小時候就看著歌舞團的大哥哥大姐姐跳舞,我自己也是裕固族,所以就特別喜歡裕固族舞蹈。」
    兒時的愛好變成了巴玉姍一生的追求。耳濡目染下,13歲那年,她如願以償進入了肅南縣民族歌舞團。
    在進入歌舞團的第三個年頭,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十六歲的巴玉姍被甘肅省民族歌舞團看中,成為這個省級藝術團體的一員,這一跳就是八年。
    隨著年齡的增長,巴玉姍漸漸地意識到了裕固族舞蹈的尷尬處境,由於裕固族是人口很少的民族,民族文化傳播的力量薄弱,舞蹈尤其如此。
    就在她舞蹈之路的黃金時期,巴玉姍選擇了辭職。經過兩年的考察與籌備,巴玉姍創辦了自己的舞蹈培訓學校,教授裕固族原生態的舞蹈。
    「其實這中間也有父親對我的影響吧,父親從我小時候就希望我一直堅持走這條路,也是父親的影響告訴我做人不要輕言放棄。」
    對於女兒辭職創業,巴九錄沒有怨言,而是選擇繼續發揮餘熱,支持女兒追逐自己的夢想。年過古稀,早已退休的他又坐回電腦前,為女兒重新編寫整理裕固族原生態曲子。
    父親的恆心讓巴玉姍很是感慨:「父親在裕固族歌曲的研究方面下了很大的工夫,是我們現在的年輕人沒有辦法想像的。那個時候他買了一臺作曲機,說明書是全英文的,然後他就買了一本很厚的英漢詞典,一個一個查,硬生生地把說明書給翻譯出來了。」
    有了父親的幫助,巴玉姍如虎添翼,不僅不斷嘗試創新,又吸收藏族、蒙古族舞蹈的精華,為古老的裕固族舞蹈加入了新的元素。
    路在何方?
    巴玉姍在肅南縣民族歌舞團當舞蹈演員的時候,舞蹈內容表現的是裕固族同胞的生活。甘肅省民族歌舞團作為甘肅省唯一的民族歌舞團體,也是把裕固族舞蹈作為重點之一,因此巴玉姍多年來和一直和裕固族舞蹈保持著「親密接觸」。
    如今,在巴玉姍自己的舞蹈學校裡,她教小孩子跳裕固族的兒童舞蹈,這些很多都是巴玉姍小時候學過的,跳過的。
    巴玉姍說,她做這些的初衷,就是把古老的民族音樂加工修飾,把古老的裕固族舞蹈教給小孩子,讓小孩子也喜歡裕固族舞蹈,把這門藝術傳承下去。她也一直在這條路上探索著。
    
    孩子們在表演裕固族舞蹈(圖片由受訪者巴玉姍提供)
    想讓更多的人走近裕固族,喜歡裕固族的舞蹈,這個過程艱難又漫長。巴玉姍說:「我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就是希望裕固族舞蹈被更多人知道,但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卻非常難。」
    裕固族被稱作「逐水草而居的民族」,伴隨著民族的幾次遷徙,裕固族形成了獨有的民族舞蹈特色。它雖然是甘肅獨有的少數民族,但了解這個民族的人太少了。而且,今天有很多裕固族的年輕人已經不會講本民族語言了,語言溝通不暢給裕固族歌舞傳承帶來了很大困難。
    「我覺得首先就從小的地方開始,讓我們張掖的孩子們去認識裕固族,學習裕固族舞蹈,大的方面呢,就是想讓更多人知道,了解裕固族。」
    青年一代的文化延續
    巴玉姍參與了多次裕固族舞蹈的編排和表演。她特別喜歡在肅南歌舞團表演過的一個舞蹈,叫「裕固婚禮」。
    「裕固婚禮」是通過舞蹈的形式呈現裕固族婚禮風俗的一支舞蹈。「在肅南歌舞團的時候是領舞演員嘛,我扮演新娘子,對這個舞蹈情有獨鍾。」巴玉姍笑著說。
    裕固族還有很多類似這樣講述風俗人情的舞蹈,可以稱之為一個系列。比如,「迎親路上」描述的就是迎親路上發生的故事,接下來就是裕固婚禮,婚禮過後有「剃頭歌」,刻畫的是給三歲小孩子剃頭的過程。
    
    裕固族舞蹈演出(圖片由巴玉姍提供)
    「現在我所做的可能就這麼多,我的主要事業就是舞蹈教育。我身邊做有關文化傳承的事情的人,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幫助他們。」 巴玉姍非常熱衷於這些事。「比如說我們裕固族的服飾只有春秋裝,沒有夏裝,像現在我的朋友就在進行裕固族服飾的改良,設計服飾夏天的穿著。」
    二十年過去了,裕固族文化傳承早在巴玉姍心裡扎了根。
    巴玉姍曾經參加過紀錄片《祁連山下》的拍攝,這部紀錄片是由中共張掖市委宣傳部、張掖市廣播電視臺、肅南縣非物質文化保護傳承中心、甘肅巴爾斯文化傳媒公司聯合出品。該片分別從民俗、服飾、語言、祭拜四個方面呈現真實的裕固族,傳播裕固族文化。
    這部紀錄片的拍攝在肅南完成。肅南晝夜溫差大,「早上去拍攝需要穿比較薄的衣服,比較冷;下午又是大太陽,特別熱」。一次在沙漠中拍攝,出於拍攝效果的需要,在炎炎烈日下,巴玉姍要在一個沙丘上爬上爬下許多次。「拍完衣服都溼透了。雖然有很多辛苦的地方,但如果能為裕固族文化傳承獻出一份力,那也是值得的。」
    在巴玉姍看來,現在裕固族文化的傳播正在往積極的方向發展。像薩爾組合,作為從牧區登上央視一號演播廳的第一支民間藝術團隊,已經把裕固族歌舞帶向了全國各地,讓更多的人知道了甘肅有個全國獨有的民族——裕固族。
    2019年,巴玉姍編排了一支少兒舞蹈《祁連山下裕固娃》,參加了甘肅省少兒春晚,獲得了創作金獎。2020年,她編排的舞蹈《搓魚兒飄香》在張掖市少兒春晚中獲得金獎。
    「我所做的就是把裕固族的少兒舞蹈多琢磨一些,在傳承小舞蹈的基礎上自己再去創新,編排一些比較新的舞蹈,讓孩子們更加喜歡。」當提到裕固族舞蹈,這個語調柔軟的裕固族姑娘眼神中充滿堅定,她堅信裕固族文化會得到更好的傳承。
    
    巴玉姍辦公室牆上的書法作品(明鎏/攝)
    巴玉姍把青春年華給了裕固族文化,讓我們看到民族文化傳承離我們並不遙遠。她從父輩手中接過了文化傳承的接力棒,面對裕固族文化的未來,巴玉姍說:「我們只是平凡的人,但這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
    (作者為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本科生;指導教師張華、張春為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