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是經典名著,代表著古典小說的高峰。古典小說一大特色就是人名和地名常常都是有所指代的,《紅樓夢》一開始就把「賈雨村言」說成是「假語村言」,直接告訴讀者書中的名字都是有意義的,或諧音或意譯,這可謂是古典小說的藝術手法之一。
《紅樓夢》其實是作者曹雪芹自述家事,自己家如何敗落他心裡非常清楚,但行文時無法直截了當自曝家醜,所以曹雪芹採用了隱晦的辦法告訴讀者,賈府中是如何腐化墮落,如何子孫不肖無法守住祖業。
《紅樓夢》裡有兩個非常有趣的地名,饅頭庵和鐵檻寺。據說和珅在被抄家賜死時,曾吟詠宋代範成大《重九日行營壽藏之地》詩:「縱有千年鐵門限 , 終須一個土饅頭。 」 此處的「 門限 」 即「門檻」。「鐵門檻」就是代指固若金湯的豪宅大廈;土墳頭就如饅頭形狀,所以「土饅頭」就是墳頭的意思。和珅不僅知道這兩句詩,應該也讀過《紅樓夢》。
《紅樓夢》裡有一首《好了歌》,是癩頭和尚和跛腳道士唱給甄士隱的,此和尚和道士是全本書裡情節的推動者,所以此歌是全部書的基調。其中兩句是:「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這兩句其實詮釋了什麼是鐵檻寺和饅頭庵的寓意。
賈府太大,不僅有妙玉修行的櫳翠庵,名字暗含春色滿園之意;而且在城外還有自己的家廟鐵檻寺和饅頭庵。在古代的富貴大家族,有自己的家廟是很正常的,是富人藉以祈求保佑的常用辦法,所以這些寺廟的名字中往往帶些「福」、「寧」等字以示吉利。而賈府的家廟的名字很特別,其實就是作者反其道而用之,意思是不僅保護不了賈府,而且是縱有千年鐵門限 , 終須一個土饅頭。
饅頭庵其實叫水月庵,在秦可卿出葬時,王熙鳳和寶玉也去城外送葬,眾人都住在鐵檻寺,而鳳姐是住在附近的水月庵。書中交代:「即今秦氏之喪,族中諸人皆權在鐵檻寺下榻,獨有鳳姐嫌不方便,因而早遣人來和饅頭庵的姑子說了,騰出兩間房子來作下處。原來這饅頭庵就是水月庵,因他廟裡做的饅頭好,就起了這個渾號,離鐵檻寺不遠。」在這裡作者說:「原來這饅頭庵就是水月庵,因他廟裡做的饅頭好」,顯然是有點詼諧,尼姑做得一手好「饅頭」,暗含自掘墳頭的意思。
《紅樓夢》第十五回:王鳳姐弄權鐵檻寺,秦京卿得趣饅頭庵。這回告訴了人們兩個家廟也是世俗之地,王熙鳳弄權鐵檻寺,和饅頭庵的老尼姑靜虛狼狽為奸,拆散張金哥姻緣,害死兩條人命;秦鍾與饅頭庵的尼姑智能私自幽會,在本該肅穆莊重的寺廟中,一個公子哥竟然與一個小尼姑,旁若無人地做那苟且之事,委婉說法就是得趣饅頭庵,結果秦鍾很快一命嗚呼。
秦可卿停靈在鐵檻寺,秦鍾卻「得趣」饅頭庵,這姐弟倆都是《紅樓夢》裡直接因淫而喪身的人,鐵檻寺的主持法號是色空,饅頭庵的尼姑頭是靜虛,其實兩處是既不空也不虛,曹雪芹不免又在這裡幽默了一把,當然這是悲觀、絕望的黑色幽默。
曹雪芹不會直接寫出賈府內部怎樣腐敗,而是通過眾多「曲筆」細細描摹,這饅頭庵已經是淫濁不堪,何況整個賈府?曹雪芹是讓讀者自己推測整個賈府的情況。
古人的告誡:一個家庭能長久繁榮,定是遵循了這兩條「天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