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往事塵封在心間,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提起。但心湖中只要吹過一陣狂風,就會掀起一陣浪花,也讓沉寂多時的那些起伏跌宕,如漣漪一樣慢慢蕩漾。
作者要描寫心中的摯愛,表達一份深情,一般都非常含蓄,可以藉助比興手法,化用古人詞章,從而更委婉地抒寫這種難言的繾綣之意。下面介紹的是才子送別佳人,這首詞含蓄蘊藉,尤其最後兩句,更是餘味無窮。
惜分飛
宋代:
淚溼闌乾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無言語空相覷。
斷雨殘雲無意緒,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處,斷魂分 付潮回去。
毛滂,字澤民,北宋詞人,他出生於書香世家,自幼酷愛詩詞,詞風豪放恣肆、自成一家。作者年輕時曾經愛戀一位佳人,彼此雖然兩情相悅,卻因為各種原因而不得不分手。這首詞就是作者描繪送別時的情景,以及心中的感慨。
起首兩句即寫別離時的悲哀,前兩句化用白居易的玉容寂寞淚闌幹之詩意。即將分手,佳人潸然落淚,好似春花帶著露珠,雙眉緊鎖,無比憂鬱。
作者也是依依不捨,一程接一程地相送,從杭州到富陽,百裡之遙,詞人竟然不覺疲憊。作者用花露起興,詞意委婉,令人心碎。身邊的花兒也紛紛凋謝,鳥兒也在悲啼,似乎也在表達對這對情侶的同情和憐惜。
上闕後兩句寫別時情態,彼此都是憂愁滿腹,卻相對無語,默默注目。人生有很多無奈,也有更多的束縛,阻礙著前進的腳步。有人外表光鮮,卻悲傷自憐;有人身份卑微,卻大膽追求。
可是人們並非活在真空中,周圍還有無數雙眼睛,甚至一些即將積毀銷骨的各種話語。「平分取」,表達出彼此的相互理解與尊重;「空相覷」,更顯出一種深深的無奈之情。
下闕先描繪出一片荒涼的景象,再也不能與對方耳鬢廝磨,從此將會孤零零,意緒全無,只有寂寞將長時間地陪伴著詞人,度過每一個朝朝暮暮。這兩句與柳永的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之句,有異曲同工之妙。
人生的某些萍聚,不是太早就是太遲,時而感到驚喜、又時而覺得憂愁。總想伸手在生活中撿拾一點有價值的事物,卻在一邊拾起,又一邊丟棄。
最後作者感慨萬端,卻又無計可施,只盼望今夜群山深處,自己將夢魂交付潮水,追隨到佳人的身邊。結尾二句看似痴語,卻情深義重,表達出作者心中的愁怨與無奈。詞人追述往事,離情縈懷而人不得去,只好在夢中寄託這種痴情。
縱覽毛滂的這首詞,委婉含蓄,尤其是全篇的最後兩句,語盡而意不盡,餘味無窮。花落還期待著花開,但有些離別就很難希冀重逢。人生苦短、光陰流轉,生活就像一杯苦咖啡,初嘗有些苦澀,習慣了就感覺到淡淡的香味。
自然界裡的幾場秋雨,就讓草木凋零;人生旅途中的幾次揮手,更讓彼此從此成為陌路。一個人能陶醉在璀璨芬芳的花叢裡,就要想到今後,也可能退到澄淨空明的虛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