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圓瑛大師1878年5月12日出生在福建省古田縣平湖鄉端上村,古田極樂寺是大師重建並住持中興的眾多寺院之一,因是大師家鄉的道場,大師對此尤為厚愛,傾注了大量心血。大師任極樂寺住持直至圓寂,前後共20年,圓瑛大師留在古田極樂寺的一首七絕、一幅對聯、一尊佛像、一件法罄,見證了大師與極樂寺的甚深淵源。2011年11月23日-24日,圓瑛大師與佛教文化研討會在福建古田縣召開,泉州市鯉城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吳英明在會上發表題為《護法、興福、利生、濟世之擔當》的論文,他從四個方面論述了圓瑛法師的佛教一生。論文摘要如下:
1927年,圓瑛法師應黃仲訓先生之邀,作《泉州開元寺志·重刻序》,以「古田吳亨春序於甬江旅次」落款,時間為「民國十六年八月上浣」。文章正文687字,文採斐然,評議深刻,敘事清晰,讀之令人讚嘆。
博雅、求實的序文
細細品讀此序文,其內容大致分為四個層次。第一層次指出泉州一地以佛國名播寰中。尤其唐宋之時,佛法大興、禪宮林立,開元寺更以桑蓮肇瑞、甘露流芳、文殊親降、羅漢偕來等四大殊勝故典甲於一方;而紫雲開士多高僧、碩德,在宏法傳教過程中,扶世導民、移風易俗,造就了海濱鄒魯莊嚴佛土;並借朱子所提對聯「此地古稱佛國,滿街都是聖人」,感慨開元寺之盛衰直接影響泉州一域之世道人心,寺志記載則可幫助今人穿越歷史風煙,洞悉成住壞空、因果變遷……此段文字,濃墨重彩地寫足了開元寺建設發展對於泉州一地的重要意義。第二層次點出自清乾隆、嘉慶以來,開元寺日趨破落,然而,「惟是時機即至,法會當興」,釋門弟子圓瑛、轉道、轉物因緣聚會於新加坡,共同發願重興開元寺,並創辦開元寺慈兒院;民國13年農曆九月啟動修建工程,時有桃樹開花於深秋之際,再應瑞兆;及次年農曆八月,則開元慈兒院正式開班等;第三層次介紹自黃守恭舍園建寺以來,檀越主紫雲黃氏的種種護法功德,尤其是為此次重修工程作出的巨大貢獻:黃仲訓、黃仲贊兄弟捐修法堂,黃奕注捐修東塔、黃秀烺捐修西塔;圓瑛法師又聘請工程師傅維早負責具體工程事務,自己則再赴南洋籌募慈兒院基金。這兩部份內容清晰記述開元寺重興工程之緣起、經過。第四層次闡明重刻寺志之因緣。開元寺重修工程完成之日,黃仲訓獻出家中收藏的《開元寺志》,捐資交圓瑛法師主持重刻,並請法師撰寫序言,以流傳一寺之源流、累朝之勝跡,使後來之人讀志而明史。
正文中記述民國重興開元寺事宜,歷時4年,多有具體的時間:民國13年9月,入寺動工;乙丑(民國14年,1925年)8月,開元慈兒院開幕;丙寅(民國15年,1926年)春,圓瑛法師自赴南洋籌募慈兒院基金;及民國16年(1927年),開元寺三項重修工程次第完成;唯圓瑛、轉道、轉物南洋星洲相會時間未指明。文中所記載人物計10人:圓瑛法師、轉道、轉物三和尚;黃孫哲、黃祝堂、黃仲訓、黃仲贊、黃奕注、黃秀烺等6位紫雲檀越;「專其責」的傅維早工程師。涉及活動地點有3處:南洋(星洲)、(泉州)開元寺、(廈門)鼓浪嶼;記載的重興工程是:重修法堂及東西塔、開創慈兒院、重刻寺志……全文夾敘夾議,一氣呵成,敘述則簡潔生動,議論則入木三分,事物之源起、經過、結果,無一不清楚明白;歷史的經驗、先賢的總結、現狀的思考,種種分析均頭頭是道。
苦難深重的年代
要理解此短小序文,有必要重新回視那個年代。
自辛亥革命至1927年,就全中國的宏觀視野看,主要是軍閥派系、資本形態的分化,在泉州也真切地表現為區域性「革命派」與軍閥的矛盾,所謂政治動蕩、經濟凋弊,民不聊生。其中以青年知識分子為首要力量的言論領域,更把矛頭轉向中華傳統帝國政治秩序及文化象徵,提出了以現代的「民權」改造傳統制度。泉州於是也出現一股破除迷信風潮,驅逐僧尼,沒收寺產,興辦新學;另有拆城闢路、興建南北大街等種種革舊鼎新之城市建設。據新編《鯉城區志·大事記》所載,1911~1927年間,各類遊行、示威活動乃至軍事衝突計24次,如「民國12年2月9日,葉青眼、陳清機率領群眾搗碎供奉在縣衙內的康王爺神像,秦望山部隊起而響應,泉州掀起第一次破除迷信運動」。此後,自民國13~16年,事條32條,重修開元寺、創辦開元慈兒院赫然在目,此外記錄軍閥作惡、屠戮計8條,記錄報紙創刊、醫院創辦、道路通車的計3條,特大火災1條,其他政黨成立,結社活動、政權設立(變更)計18條……
在時代前行的進程中,各種力量紛紛登上社會舞臺,各種思潮傳播、撞擊,各種運動醞釀、舉辦,其出發點雖然多為推進社會進步、改善民生、啟迪民智……但事件之結果卻是各不相同。
近百載光陰流逝之後,我們重新回顧當年,圓瑛法師們的選擇,就是在一個風起雲湧的時代,躬行力作,護法、興福,修寺院、辦慈善,極盡佛門弟子的職責,同時也為一座千年古城,修復她生命最初的一份記憶,為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童築建一個教養場所、提供一個自食其力的明天,更是推動泉州佛學革新運動,改變泉州佛教傳播所面臨的困境。
智慧、悲憫的弘法
1924年3月,圓瑛法師自南洋回國,任開元寺住持,但見殿宇剝落,寺規廢弛,僧眾星散,正是百廢待興!法師以「夫泉南佛國名播寰中,循名核實,則豈僅僧多有德之傳,亦必俗尚無為之化……開元之盛衰,實與世道人心有密切之關係」直指問題的關鍵,洞悉興寺與濟世互為因果。旋即函請轉道、轉物二位和尚回泉,共同護法、弘法。於是乎重修寺宇、雙塔,籌辦開元慈兒院等若干工程全面展開。以今天的回望,當知此舉之意義大哉!誠如上文所提,修復工程為這座千年古城保留了最初的記憶,延續了一域之文脈!而興辦慈兒院之濟困撫孤、發展教育,又拓寬了泉州歷史上佛教以鋪路造橋為主的慈善興福領域,呼應民國社會開風氣之初之形勢。
所謂誠能感天。重修工程開工之日,即有桃開紅蓮。唐時,桑開白蓮,所以黃守恭舍園建寺;斯時,又有「桃蓮應瑞」的吉兆,應該是給廣大信眾乃至泉州人民極大的喜悅和信心。
重興千年寺院,事項繁雜,工程巨大,耗資良多;雖有轉道和尚以數萬元缽資為開辦經費,但終是杯水車薪……圓瑛法師盡住持之責,充分發動社會力量的參與,真正實現人盡其用、用盡其才,其中紫雲黃氏諸檀越傾力襄助,解決了維修資金缺口困難;傅維早工程師「專其責」,解決了工程技術問題;而「籌募慈兒院基金,冀垂永久」之責,則由法師再赴南洋勸募,凡此種種,足見一代大師慮事深遠、舉重若輕之領袖風範。
再讀1927年10月圓瑛法師所作《泉州開元慈兒院第一屆報告書序》,文章結尾寫到「……果能同發是心,同創是業,自可使舉國無乞丐之人,山林絕盜賊之藪,人多慈善心,國有禎祥之慶,不難將惡濁世界,變成清淨世界矣」。悲憫、利生之心,躍然紙上。
世人多以為沙門弟子念佛修行,即為求了脫生死,往生西天;「四大皆空」之說,更具濃厚的出世間的色彩。然品讀《開元寺志·重刻序》,圓瑛法師護法、興福、利生、濟世的種種善巧作為,完全充滿了積極利世的態度,尤其是在那樣一個苦難深重的年代,更顯其人格、智慧之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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