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喻與象徵
比喻是借它物來表現此物的一種抒情話語形式,它可以把抽象化為形象,從而將詩人理念化的哲理感悟或抽象化情感感悟形象化地傳達出來。這樣,比喻就成了化虛為實的一種重要的抒情手段。
曹植的《釋愁文》寫道:「愁之為物,惟惚惟恍。不招自來,推之弗往。尋之不知其際,握之不盈一掌。寂寂長夜,或群或黨。去來無方,亂我精爽。」這裡,他把「愁」比成了某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可「推」,可「握」,能來能去,能多能少,從而將某種「愁」的無形心理物質化、形象化了。
這樣的例子很多,如:【庾信】「誰知一寸心,乃有萬斛愁」,「愁」可以量;李清照詞:「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愁」可以載;李後主詞「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愁」可以剪。以上均是將對物的感覺用來比喻心中對愁的感覺,從而將「愁」物化、具體化、形象化。也有以自然之物直接喻「愁」而將其形象化的,如李後主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當代詩中,余光中的《鄉愁》亦為精品。「鄉愁」,本為一種摸不著、看不到的抽象情緒,詩人卻巧妙地運用比喻的手法,忽而把它化作「小小的郵票」,忽而把它化作「窄窄的船票」,忽而又將其大膽化作「矮矮的墳墓」,最後「鄉愁」竟成了「一灣淺淺的海峽」,以此形象地表達出那複雜的眷眷思念之情、戀戀不捨之意、拳拳孝子之心,最後將強烈的思鄉情緒推到極點,使作品產生出了迷人的藝術魅力。
象徵,是以具體事物或形象間接表現思想感情的一種抒情話語形式。「這一術語較為確當的含義應該是,甲事物暗示了乙事物,但甲事物本身作為一種表現手段,也要求給以充分注意。」[1]
即作品中的象徵是用具體的形象或形象體系,來暗示性地意指這一形象或形象體系之外的事物或對象,它不僅表現自身所代表的事物的性質、意義,同時又能表現一種深遠的思想感情或抽象意義。而在這一類抒情性作品的解讀中,我們首先必須關注文本表層的形象解讀,然後再由表層進入深層象徵意蘊的體味與尋索。
象徵這種抒情話語方式使抒情性作品語言更加凝練而情感內涵更加豐富含蓄,從而給讀者帶來更加廣闊的審美想像空間,在審美體驗中收到綿長而深遠的藝術效果。如「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等詩句,都以其強烈的暗示性,成為典型的象徵性話語。我國古代抒情性作品中這種象徵性的抒情話語非常之多,而尤以山水田園詩為甚。在西方,進入20世紀,特別是【象徵主義】詩歌流派興起之後,作為一種表情形態的象徵更是備受推崇。
在【波德萊爾】、【艾略特】等象徵派大師們那裡,象徵成為一種用有聲有色的鮮明物象來暗示心靈世界的詩學原則。這「有聲有色的鮮明物象」即為象徵本體,正是通過它暗示著心靈世界、傳達著某種普遍性的情感意義。如【周敦頤】筆下的「蓮」,茅盾筆下的「白楊」,柯羅連科的「火光」,【賈平凹】的「醜石」,以至於【波德萊爾】加在我們每個人背上的「怪獸」……
比喻和象徵的表達效果——形象而又含蓄,並以此開拓出更為廣闊的審美想像空間,誘發讀者進行更加豐富的情感體驗和理性思考,從而獲得更多的審美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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