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言生
編者按:目前,隨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全面振興,中國當代唐密復興的帷幕在神州大地正莊嚴隆重地開啟。那麼,什麼是唐密?唐密法脈在歷史上為什麼曾經失傳?民國時期轟轟烈烈的唐密回傳熱潮為什麼悄然落幕?當代密法傳承中有哪些亂象?唐密復興第一代阿闍梨有著怎樣的求法歷程?唐密回歸後祖庭有哪些新氣象?唐密要全面復興必須解決哪些問題?鳳凰網佛教將陸續編發陝西師範大學佛教研究所所長、博士生導師吳言生教授的系列文章《盛世真言:中國當代唐密復興熱》,吳言生教授系統梳理了中國當代唐密復興熱的歷史原因及發展現狀,那麼,現在就讓我們一起,走進「真言乘」的世界,探秘唐密,綻放喜悅。
你從凡夫到成佛,就完成了莊嚴的灌頂;
你能量充滿喜悅綻放,就成就了自己的本尊;
你舉手下足的修行之處,就是神聖的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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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在民國的唐密復興熱潮中,還是在當今的唐密傳承活動中,在繁華似錦熱鬧喧闐的現象的背後,都存在著先天不足,這就是傳法者的身份、所傳密法的壇場,都與真言宗祖庭相疏離。離開了真言宗祖庭的密法傳授,不論曾經形成了怎樣的規模,引起了怎樣的關注,仍然顯得底蘊不深,血統不純。與真言宗祖庭無關的密法傳承,從法脈的傳承上來看,只是出身草澤的野蠻生長。當代密法傳承中湧現了一批自封的「唐密傳人」,有的在其網站上打出「中華唐密」的旗號。但試想在當今的中國大陸一個遠離了真言宗祖庭的「唐密」,一個一味自我包裝的「唐密」,在法脈上很難成為真正的「中華唐密」。
中國漢傳佛教有八大宗派,其中六大宗派的祖庭都在西安。大興善寺、青龍寺,就是漢傳佛教密宗——真言宗的祖庭。
大興善寺(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攝影:大興善寺呂彬)
大興善寺在長安城南,始建於公元226年,至今已有1700餘年,在隋唐時是皇家寺院。隋文帝在位時大力推行佛教,在大興善寺建國立譯經館,使它成為隋朝佛經翻譯的中心。文帝開皇(581—600)年間,印度僧人那連提黎耶舍,闍那崛多和達摩笈多三人在此譯經,對中國佛經翻譯事業做出了突出貢獻,被後人尊稱為「開皇三大士」。開皇三大士翻譯的佛經中,就有數量眾多的密教典籍。到了唐玄宗開元年間(713~741),三位印度僧人善無畏、不空和金剛智來到中國,以大興善寺為中心翻譯經典,傳播密教,創立了漢傳佛教真言宗,成為中國佛教八大宗派之一,被後人尊稱為「開元三大士」。
青龍寺紀念空海法師向惠果大師求法的雕像(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攝影:大興善寺呂彬)
青龍寺位於西安風景優美的樂遊原上,是唐代密宗大師惠果阿闍梨的長期駐錫弘法之地。公元805年,弘法大師空海在此向惠果阿闍梨求得密法,回到日本後弘傳,成為日本真言宗的開山祖師,青龍寺成了日本真言宗的祖庭。據日本方面統計,日本真言宗信徒有將近1600萬。真言宗影響著日本的普通百姓,甚至政界、經濟界高層人士。每年日本都有很多佛教團、居士團前來大興善寺、青龍寺朝拜。出於對祖庭的感恩,日本佛教界把品相最好的各種櫻花敬獻給青龍寺,每年春天青龍寺櫻花盛開,繁盛似錦,成為樂遊原上的一大盛景。
大興善寺、青龍寺,作為真言宗祖庭,從壇城的意義上來說,對真言宗而言,是極為神聖的存在。一座寺院,本身就是一座文化的壇城,它的豐富的文化積澱和厚重的佛教氣韻,穿越千年,一直散發著強大的攝受力。真言宗的弘揚,如果離開了這兩座根本道場,就失去了最有力量的壇城。而相對於這兩座根本道場而言,其他場所的攝受力、感召力、公信力、影響力,都很難與之同日而語。離開了這兩座祖庭寺院來弘揚唐密,就很難說是春潮澎湃,而有可能成為暗流湧動了。
自從唐密在晚唐漸趨式微後,大興善寺、青龍寺佇立在千年的風雨滄桑中,一直在等待著復興的機緣。1200之前的公元805年,空海大師在此向惠果阿闍梨求得密法,回到日本弘傳。1200年之後的公元2015年,唐密回傳到祖庭的機緣終於到來。唐密在日本得以完好保存,並反哺華夏,這早在當年七祖惠果阿闍梨的預料之中。唐密是中國佛教的瑰寶,在當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全面復興的趨勢下它的復興勢在必然。趙樸老生前曾讚嘆唐密博大精深,並主張在因緣具足時要恢復唐密,現在這個因緣終於圓滿具足了!大興寺、青龍寺方丈寬旭法師,就是以真言宗祖庭方丈的身份成功接續了唐密並使其重回祖庭的第一人。
寬旭法師在大興善寺傳授四加行(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攝影:大興善寺呂彬)
寬旭法師將真言宗回傳的心願由來已久。早在1997任青龍寺住持時,就發下大願學習密法,要使純正的唐密回傳到祖庭。2008 年,寬旭法師任大興善寺住持,2011 年,寬旭法師榮膺大興善寺方丈,實現這一大願的機緣漸趨成熟。2015年,寬旭法師在高野山參加空海大師開創高野山道場1200周年紀念法會時,依稀聽到了惠果大師的預言穿越時空而來:日後一定會有中國人將唐密重新回傳到中國!回傳到中國!回傳到中國!從那一刻起,寬旭法師就萌生了東渡求法,使唐密回傳祖庭的願望。回到大陸後,寬旭法師焚香發願,毅然東渡。殊勝的因緣,成就了這一勝事:
2015年5月,寬旭法師赴高野山作修法準備;2016年1月,在高野山管長中西啟寶大阿闍梨門下「得度」。2016年5月,在日本高野山集中學習。日本真言宗對來自真言宗根本道場的寬旭法師非常重視,安排蓮花定院真言宗宗務總長添田隆昭親自傳法。考慮到大興善寺、青龍寺的歷史地位,添田隆昭用梵文發音傳授密法,這種發音在整個日本已經沒有幾個人熟悉了。此後,寬旭法師嚴格按照密法次第,精勤修習。先是在1周時間內受戒,又經過21天的四度加行前行,再經歷整整100天的四度加行正行的修習,掌握了十八道、金剛界、胎藏界、護摩等所有的咒語、手印。四度加行有四個法,咒語有300多條,手印有180多個,寬旭法師悉數掌握。2016年11月3日,得授傳法阿闍梨位灌頂。
寬旭法師在金剛峰寺惠果阿闍梨像前合影留念(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攝影:大興善寺)
寬旭法師從2015年12月前往日本求學,克服了中日佛教差異和語言隔膜,艱苦修行。學法期間,各種教相、事相的科目安排非常緊密,每天只能休息三四個小時。寬旭法師在高野山從最普通的僧人做起,精進刻苦地修學。夜以繼日,堅持不懈,終於得到了傳法阿闍梨位灌頂,以真言宗祖庭方丈的身份,成功接續了在中國失傳千年的真言宗法脈,使源於中國的唐密重新回到了祖庭,完成了中國佛教界自民國以來復興唐密的百年宏願。
「到現在一想起在高野山學習的情景,都充滿了敬畏與感動!學習密法是一件極其艱苦的事,需要付出辛勤的汗水。整個學習期間,不僅不可以缺習一天的修行,連一堂功課也不能拉下,真是辛苦到了極致。但今天想起來,越是辛苦,收穫就越大!」正是有了這一段極其艱苦的修行生活的砥礪磨鍊,寬旭阿闍梨終於學有所成,得到了高野山的一致認可,滿載而歸,唐密再度回傳到到唐密祖庭,回傳到了華夏大地。
雖然寬旭阿闍梨是在高野山將真言宗法脈接回到中國,但高野山只是作為真言宗流傳弘揚的載體,從中國佛教八宗的祖庭地位而言,真言宗即唐密的真正源頭仍然是在大興善寺和青龍寺,只有它們才是唐密最根本的道場。當年惠果阿闍梨把兩部大法傾囊相授給空海阿闍梨,如今高野山又把唐密法義傾囊相授給寬旭阿闍梨,這既是唐密回傳的一大盛事,也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大盛事。唐密在大興善寺、青龍寺的復興,意味著唐密法脈在漢地斷了一千多年後,在它的祖庭在根本道場再一次得到接續和復興。寬旭法師東渡求法,讓失傳千年後的唐密重新回到了祖庭,彌補了唐密祖庭密法斷失千年的遺憾,在唐密的復興史上堪稱是裡程碑式的事件,唐密的復興在中國大陸已經正式莊嚴地拉開了帷幕,寬旭法師也因此而成為重興唐密的第一代阿闍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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