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讓中國經典唱響世界 歌劇《紅樓夢》轟動舊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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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批美籍華裔藝術家的多年努力和大膽創新，中國經典文學巨著《紅樓夢》終於成功以英文版歌劇的形式現身美國第二大歌劇院——舊金山歌劇院的舞臺。文化界專家指出，此嘗試為以中西結合的方式向世界「講述中國故事」書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紅樓夢》劇照
中西合璧出精品
在這部時長兩小時20分鐘的兩幕歌劇《紅樓夢》中，紛繁複雜的原著人物被精簡為7個，故事圍繞靈石和仙草的神話展開。劇中，降落凡間的靈石變成賈寶玉，仙草化身林黛玉，兩人陷入愛河。但是，寶玉母親卻命令他與薛寶釵結婚，以償還賈家拖欠皇帝的「債務」。寶玉堅決不從。高潮部分婚禮場景中，新娘被調換，最後黛玉投河、寶玉出家。從9月10日首演開始到9月29日，歌劇《紅樓夢》在舊金山歌劇院共公演六場。截至目前，演出好評如潮。
劇院首演現場，一些美國觀眾身著精緻中式服飾亮相。能夠容納3146人的歌劇院座無虛席，甚至後排站席還有數十人。謝幕時，掌聲和喝彩聲此起彼伏。首演結束後，觀眾久久不願離場。一些觀眾告訴記者，透過東西方交響樂，他們理解了寶玉、黛玉、寶釵3人的愛情故事。還有觀眾認為，中國山水、大觀園的布景設計和壯觀虛幻的舞臺效果讓他們嘆為觀止，演出給人耳目一新的感受，也期待之後能看到更多東方元素的舞臺劇。美國觀眾激動地說，故事堪比《羅密歐與朱麗葉》，透過《紅樓夢》更多地了解了中國文化。
著名藝術家、歌劇《紅樓夢》導演賴聲川介紹，「我感受到觀眾的熱情投入，尤其是到劇情轉折更為扣人心弦的下半場時；謝幕時，觀眾紛紛起立，以熱烈掌聲感謝主創人員」。負責美術指導、服裝造型設計的藝術家葉錦添說，非常高興自己的設計得到觀眾高度認可。創作中，葉錦添力圖通過舞臺布景創造出夢幻般效果，每件手工製作的戲服通過單一色系的華麗來凸顯角色，並且首次嘗試採用半透明琉璃材質來呈現虛幻情境。作曲家盛宗亮在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特別提到，9月14號的第二場演出效果比首演還要好，「在演出現場，我發現很多美國觀眾因感動而流淚。在看歌劇之前，這些人對《紅樓夢》故事情節知之甚少，是完全被我們的音樂、表演所打動的……」
「中華緣」成就「夢之隊」
舊金山歌劇院院長馬修·希爾瓦克特別介紹了該劇的創作淵源。8年前，舊金山歌劇院曾推出根據譚恩美小說改編的歌劇《接骨師之女》，這部講述一個華裔美國家庭故事的歌劇獲得巨大成功。歌劇院前任院長戴維·高克利受到《接骨師之女》的鼓舞，開始集中精力尋找下一部能讓華裔感興趣的劇目。2013年，旨在弘揚中華文化的明尼蘇達州「傳龍基金會」行政總監林壁珠女士和高克利院長取得聯繫，首次談及將《紅樓夢》搬上歌劇舞臺的想法。希爾瓦克說，高克利院長在大量調研後得出結論，所有中國人或者華裔美國人從小就了解這個故事，「高克利先生20多年前就與作曲家盛宗亮合作過，並認定他是最佳人選」。
作曲家盛宗亮曾榮獲美國「麥克阿瑟天才獎」，以嫻熟融合中西方音樂形式而著稱。盛宗亮告訴本報記者，出生於上海的他讀過好許多遍《紅樓夢》。受僱創作本劇之前，就已經算得上「業餘紅學家」。決定創作之後，他先後請編劇黃哲倫、導演賴聲川、舞美與服裝設計葉錦添、編舞許芳宜等藝術家加盟。這些來自中國上海、香港、臺灣地區以及美國的華人藝術家都是當今世界舞臺藝術領域的代表人物。希爾瓦克院長形容這支創作團隊是「最理想的、全明星陣容的『夢之隊』」「由這個團隊完成歌劇《紅樓夢》的首演，非常榮幸，作為與中國聯繫最密切的城市舊金山則是再適合不過的首演地」。
盛宗亮向本報記者介紹了歌劇《紅樓夢》創作主線確立過程：「任何一部歌劇，都是要講述一個故事。我們的故事如何講述，如何把一本大部頭著作縮減為2小時20分鐘的歌劇？挑戰無疑是巨大的。對於《紅樓夢》這部經典名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經過反覆思考，我們決定將寶、黛、釵之間的『三角戀』關係作為故事全景，而拋開政治鬥爭、家族興衰、財產爭奪問題等。此外，歌劇故事要求一定要簡單。」故事主線確定後，盛宗亮和黃哲倫開始聯手創作劇本。
接下來，就是如何通過音樂來講述故事。盛宗亮說，「用新古典主義手法創作歌劇《紅樓夢》，同時『借用』鑔、鑼等中國京劇樂器以及用古琴來表達黛玉的細膩情感」。他介紹，「西方歌劇藝術是用音樂來宣洩人物情感、靠故事來打動觀眾的，為此，我們刪掉《葬花詞》一半文字、改用音樂手段來展示《紅樓夢》人物的細膩內心活動」。
戲裡戲外見功夫
與主創團隊一樣，這次以亞裔為主的7名主演也是當今世界歌劇舞臺的佼佼者，他們分別來自中國大陸和臺灣地區、韓國、美國。扮演寶玉的石倚潔來自上海，成名於歐洲，從2007年起連續4年奪得國際聲樂比賽金獎，常年活躍在世界歌劇舞臺上，現任湖南師範大學音樂學院聲樂研究所所長。扮演黛玉的女高音曹青來自韓國，是美國休斯敦大歌劇院工作室的藝術家。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中國駐舊金山總領館文化參贊肖夏勇稱石倚潔的表演「精彩至極」。
為保證歌劇《紅樓夢》演出成功，舊金山歌劇院非常重視。肖夏勇介紹，早在首演前很長時間，歌劇院就開始宣傳、推介：去年春節，在史丹福大學「泛亞藝術節」上推出了歌劇片段表演；組織6場講座和座談會，邀請主創人員、演員、大學教授、歌劇協會文學經理等與聽眾面對面交流；組織免費網上課程；舉行專門新聞發布會。在演出現場，主辦方還提供厚達88頁的節目單，詳盡介紹《紅樓夢》主創人員及訪談、故事背景及改編內容、舞美和服裝設計精華及主要演員等。在舞臺兩側，首次破例配備中英文歌詞字幕，幫助觀眾了解表演內容。
無疑，這一切都是為幫助人們更好地欣賞歌劇《紅樓夢》，並從此喜歡上這部作品。舊金山歌劇院公關部主任喬·芬克介紹，各方努力得到了良好回報，票房銷售遠超預期。盛宗亮告訴記者，歌劇院為此輪演出投入350萬美元。除了加大宣傳力度推廣，爭取票房收入之外，歌劇院還進行了大量籌款活動。在美國，任何一家歌劇院都屬於非營利性機構。即使演出票全部銷售，每演一場也要賠大約5萬美元。因此，舊金山歌劇院除銷售演出票之外，還組織了一些贊助、籌款活動。
「借船出海」講故事
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肖夏勇參贊高度評價歌劇《紅樓夢》演出效果，「舊金山歌劇院重視這次與『傳龍基金會』的合作，演出非常成功」。他說，「《紅樓夢》是中國經典文學名著，一批優秀的華裔創作人員用自己在西方所學專業知識，加之對原作的理解，對其大膽改編。既基本忠實於原作，又採用西方人樂於接受的形式來詮釋。在舊金山歌劇院這個世界一流舞臺上，美國觀眾通過這部劇領略了中國文化的巨大魅力」。
賴聲川導演表示，能夠讓華人戲劇在世界頂尖舞臺上露臉，讓觀眾透過《紅樓夢》了解中國文化，是最重要的事情。《紅樓夢》堪比中國清朝貴族生活的百科全書，透過戲劇表演傳達中國人細膩、精緻的生活方式，加深美國觀眾對中國的認識。
長期從事文化「走出去」工作的肖夏勇參贊說，「通過這部劇，我們看到了中國經典文學作品的永恆魅力。這部劇完全按照商業模式運作，在美國主流觀眾那裡得到認同，這幫助我們尋找到了文化自信——5000年文化遺產就是中國提升『軟實力』過程中的最大優勢。」在肖夏勇看來，將本國文化精品「通過主體表達、主題推廣」形式走上國際舞臺固然重要，但同時藉助類似歌劇《紅樓夢》這種形式實現「借船出海」也非常必要。「兩條腿走路，兩者不可偏廢，我們要鼓勵這種以中西方融合的藝術形式來講好中國故事。」
盛宗亮介紹，歌劇《紅樓夢》明年3月將亮相「香港藝術節」，之後還可能在中國大陸和亞洲其他國家巡演。肖夏勇則表示：「希望《紅樓夢》能到歐洲巡演，那裡是歌劇的故鄉。」
（駐華盛頓記者 韓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