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靠顏值,可她偏偏要靠才華。」
——來自一位熟悉她的書友
小編:
第一次見李晗,那是她來面試。和所有來面試的主持人不同,她,清麗,素麵,淡然,氣質讓人很舒服。當時,她剛剛從英國留學回來不久,去之前已經是一家省級電視地面頻道的主持人。幾輪應聘測試後大家的評價是,李晗,是一位不僅僅可以做主持人的主持人。錄用沒有懸念,但她沒來,而是去了浙江衛視。
不久,在浙江衛視的一檔新聞評論節目的主播臺上看到了她,節目很犀利,主持人靚麗但似乎有些游離。後來,在《中國夢想秀》中見到了她,她接棒朱丹,綜藝舞臺上和一姐一樣光鮮,但似乎少了些她和節目中人物故事大起大落的同悲同喜和情感互動,她,是那個旁觀且冷靜理性的她。
再後來,在浙江衛視一檔文化節目中見到了在客串主持的她,鏡頭中,西湖邊的淺淺回眸,蓮葉前的娓娓道來,詩文歌賦,談經說史,讓我看到了那個美麗安靜本色的李晗。
前不久,偶然看到她的一篇文章,關於她和她的節目《一本書一座城》,文字流暢,不矯情不浮誇,亦如她人,真心淺情,不施粉黛,卻雋秀知性。讀書人內心有堅持,愛讀書的女人由內而外的美麗。
我和李晗不熟,作為觀眾,只覺得,這樣的主持人值得被推薦。
從一本書的視角,去凝視一座城市
李晗
《一本書一座城》是我這兩年的全部。literally, 全部。
難,自不必說,這個字沒有一秒鐘遠離過我。兩年當中可能每周都有一兩個時刻讓我覺得無法繼續。
三年前,當「以書讀城」的想法第一次進入我腦海的時候,我還稱不上一個創作者。我只是在 主播臺上看著世間亂象叢生,把來不及咀嚼的碎片轉述給屏幕另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聽著的觀眾。我衝著紀錄片來到中國藍,卻陰差陽錯坐進了演播室。主播的世界很簡單,就是演播室的方寸天地。雖然每天各種各樣的新聞從我口中傳遞出去,但對我而言,卻沒有什麼瞬間給我留下特別深的印象。亂花叢中走過,衣襟不沾片葉。我就這樣淺淺的過著電視臺生活。
真的決定放下一切,開始《一本書一座城》的時候,我開始找回真的自己,找到新的快樂。熱愛的時候,人會變得無畏;熱愛的時候,一切都覺自然,苦也是樂。
所以,我不談困難,只談美好,關於紀錄片的美好。
紀錄片最大的魅力在於讓你去體味另外人的生活。你和那些健在或已不在的文學作者,和那些舊友新知傾心交談,聽著他對於城市的情感故事,就仿佛你也和他們一起活了一遍。
偉大的作者用偉大的文字給了我最好的指引,而我要把它還原成一整個時空。書上的白紙黑字,一個個站了起來,變成立體的小人,然後一溜煙繞過地球上空,帶著我回到那個時空。那是上世紀一二十年代福爾摩斯的倫敦,海明威的巴黎,伊薛伍德的柏林,卡夫卡的布拉格。巧嗎,都在上世紀初。整整一百年前,這些偉大的前輩在各個不同的角落,都怎樣生活著?他們在面對怎樣的世界?在思索怎樣的問題?我站在大街上,感受空氣中磚牆和煤炭的氣味,還有路邊的車馬聲叫賣聲,看著出門必然穿戴整齊帶全禮帽拐杖大衣的路人,想像他們抬頭看到的天空是怎樣的顏色。一個創作者,要打開所有的感官,設身處地去想像一種生活,一種和我完全不同的生活。這是挑戰,也是幸運。當然,最重要的是,對於身處此時此地的我們,對於困在城市中間的我們來說,他們的故事會是怎樣的啟示?
除了想像古人,還有城市裡那些活生生的現代居民。他們的故事是《一本書一座城》最大的財富,也是最大的挑戰。我講兩個故事。一個是倫敦的拍攝對象雪莉貝拉。她是一個老派的優雅的倫敦老太太,曾經的電影大明星,是我幾年前在倫敦念書時認識的朋友。我常跟著她參加各種電影活動,而她家也常年為我備著一張床。這次重回她家,她很高興。一邊給我們沏下午茶,一邊手舞足蹈地唱歌,「我的小李晗,從千裡之外的中國來看我了⋯⋯」。開機,深聊,我突然感到我其實根本就不夠了解她。談到感化院裡的童年時,她眼眶溼潤。我能感覺到,只要再問一個問題,她就會敞露所有的悲傷和苦痛。這種時候,總是艱難的選擇。有人說,眼淚是紀錄片的珍珠。能完成一次有眼淚的採訪是成功的採訪。但我從來不同意。我不喜歡煽情,不願意剝削採訪對象的脆弱,用她們的信任來煽情。我更願意讓她以自己可以控制的方式來完成故事的講述。我什麼都沒有再問。我希望優雅的人可以一直保持優雅。我喜歡靜水流深,這也是《一本書一座城》的氣質。我們懷以善意,以書為媒,說雲淡風輕,品暗潮洶湧。
當然,並不是每座城市都有我的故友。在更多的城市裡我是一無所知,或接近一無所知。我們選擇的是最難最吃力不討好的一種拍法。每一座城市都是一個陌生的世界,語言,文化,當地人的文化密碼,通通不知道。有誰可以神通廣大到在每一個隨便列出的城市,在巴黎倫敦柏林羅馬布拉格聖彼得堡伊斯坦堡臺北香港上海北京烏魯木齊銀川西安,都對當地的文化歷史有足夠的了解,能找到最恰當的主題和角度,然後又有足夠發達的人脈和資源,能找到最合適的採訪對象?而且,那些操著不同語言不同背景的人,他們又憑什麼要和你說最心底的話?你需要用什麼去換取他們的信任呢?
比如布拉格。儘管在學生時代我去過,但這座城市我並沒有直接認識的朋友,所有的人物都需要去尋找。我們用卡夫卡的《城堡》作為嚮導,去講述一座黑色怪誕神秘瘋狂的城市。而我們找到一個完全卡夫卡式的人物。他是捷克和美國中情局的雙面特工,是冷戰期間捷克最出名的間諜。他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獲得哲學博士學位,擁有超高智商,語言天賦驚人。身份暴露之後被美國拘捕,幾年後,在德國的格林尼克大橋上和捷克抓獲的美國間諜進行交換。現在正在熱映的湯姆·漢克斯主演的《間諜橋》說的就是這件事情。老人家年輕的時候約會過卡夫卡的情人的女兒,因此也熟知卡夫卡的各種軼事。一個下午的交談後,臨離別時他對我說,謝謝你,在這裡沒有人對我說真心話,他們始終都把我當做間諜。我就像徘徊在冷戰中的一頭孤狼,沒有人理解。我覺得你信任我,我什麼都願意說。我真不想結束這次採訪。我想,採訪沒有訣竅,惟真心換取真心而已。
像《一本書一座城》這樣以紀實為基礎的紀錄片,就是一個和被拍攝對象建立信任的過程。過程決定結果。人物狀態是自然還是造作,採訪是深入還是浮於表面,都取決於互動中點滴積累的信任。故友的信任我們不辜負不濫用,新知的信任則需用真心去交換。
文如其人,拍片亦是如此。回頭看,《一本書一座城》的風格裡有著我自己與人交往的態度:尊重,坦誠,平等,分享。最直觀的體現是第一人稱的講述方式。它有很多種名字,可以叫first-person account documentary (第一人稱紀錄片), 可以叫subjective documentary(主觀紀錄片), 可以叫self-reflexive documentary(自省式紀錄片), 歸根結底,它以「我」的角度來結構片子,跟你講我所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感受到的。我是在講我自己,但是我希望它也可以觸碰到你心中的那根柔軟的弦。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是湊巧,我有這個機會可以替你去看這本書,去見這些人,去走這座城。我相信世上有一萬種方式來讀解這座城,我也相信我的角度獨一無二值得一看。那麼,你會相信我,會停下遙控器和我一起赴這場關於書和城的旅行嗎? 我想,和傳統的講述方式相比,這更是一種尊重,是承認觀眾的判斷力,然後謙卑地爭取他們的信任,而不是居高臨下的給出斷語。這也不是一場自戀的自說自話,恰恰相反,它有著用自己做實驗品的犧牲和擔當。
其實,對一座城來說,你是旁觀者還是參與者,你的名字是否響亮,也沒什麼分別。對一座城來說,不論你是誰,也不過是它的一縷過眼雲煙。 我們能做的是安靜的凝視它,期冀發現一絲新鮮的美好。
八月的月圓之夜,我們在古羅馬廣場上靜靜等待月亮升高。月光灑在幾千年前的殘垣斷壁上。當地製片小夥馬蒂亞說,我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二三十年,但是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時刻,站在這樣的位置,這樣久久地凝視自己的城市。我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感受到,我的城市是如此的偉大。
從一本書的視角,去凝視一座城市。這就是我在做的,一本書,一座城。
《一本書 一座城》第二季
近期即將在浙江衛視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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