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順「燕地」兩村,一村居然以「城」取名,一村以書院聞名
陳能雄/文
泰順東溪鄉東北部有普城、橋頭兩個村,兩村緊密相連,大體上以溪橋為界(部分地方是插花地),西南面為普城,東北面為橋頭。兩村很多地名風俗都有故事,都有獨特的風情。
一個「普城」的村名,隱含著李氏的濃鬱情結;一塊「公雞」年糕印模的背後,是吳氏先人艱苦創業的故事及精神的傳續;舊時的湯夫人求雨風俗,透著村民骨子裡的虔誠與韌勁;還有那「半月沉江」的田垟與書聲朗朗的桂林書院,共同構起了耕讀歷史……
村落遷居史與習俗來源
要講這兩個村,就繞不開當地人熟知的一個地名——積庫。積庫四面群山環抱,中間地勢低平,猶如天然倉庫,得名「厙(shè)庫」。厙為村莊之意,厙庫是「庫中之村」的意思,或因諧音,清代時寫成「畲庫」。又因兩溪交匯村中,水積府庫,後來改名「積庫」。積庫於1984年設鄉,由普城、橋頭、吾坪、黃淡漈行政村組成,1992年撤鄉並成東溪鄉。俯觀積庫境中盆地,又似一個巨大的燕窩,古稱「燕地」,北面的猿嶺根庵基(安基),是「金燕孵蛋」的風水格局,普城、橋頭村就處於燕地之中。
普城村多為李姓,據積庫《李氏家譜》記載,村中李氏為大唐戰神李靖後裔,明初,李思恭自景寧大均遷入泰順,肇基於積庫竹下(今普城村內)。李氏先人喜居松樹之間,村落通往山外鄉鎮的嶺頭亭古道上幾乎每隔百米左右就有一棵百年古松,曾經,這條古松風景線一直延伸到村頭,給行路人遮陽避雨。想來李思恭當年是沿著這條古道尋覓至此,看中此地煙樹晴嵐、風光旖旎。正如陶淵明好菊、周敦頤愛蓮,好松是普城李姓的一個志趣,他們在家譜中收錄了明代羅陽貢生李顏的《松軒記》,時時展卷誦讀,體會松之高潔。普城李氏出了多位監生、秀才、太學生,如監生李正治與被譽為「曾青天」的曾鏞有姻親關係。
積庫吳氏是唐諫議大夫吳畦的後裔,清康熙五十三年(1714),吳一璉與三哥吳一瑚、弟弟吳一環、吳一珠、吳一球由南僻遷到猿嶺根(又作員嶺根,在今橋頭村內)。他們的父親吳廷蕙是德高望重的鄉飲大賓,為人豁達慷慨,濟人危困。他先貧後富,通過辛勤農耕,家道漸興,傳下遺訓:「子孫不可不使讀書也!」當地吳氏一些習俗就源於他,比如用「飯雞」作祭品。
飯雞,顧名思義,就是用米飯捏成雞的模樣。原本除夕鄉俗是用牲畜和麻餈(年糕)來祀神。吳廷蕙貧困之時家無餘糧,有一年除夕到夜深之時才得到少許大米,他趕緊做成麻餈,而家中沒有雞鴨等牲畜,就把麻餈揉捏成公雞模樣,代作牲畜祭品。族人敬仰吳廷蕙之德,也採用「飯餈」「飯雞」祭祀,並逐漸形成一種獨特的習俗,飯雞也由最初的手捏改進成印塑。
泰順其他地方的年糕印模一般都是圓形的,而此地吳氏有一種「公雞」浮雕的年糕印模別具一格,將糕團放於模具中一壓,一隻可愛的公雞就躍然而出。據吳廷蕙後裔、民國時期泰順縣議會議員、縣拒毒會會長吳鋏的記述,此俗延續一百多年,直到清末民初,村裡的吳氏仍用「飯雞」祭祀。這是不忘先祖創業之艱,催策族人自強自立、奮發努力,是以吳氏才人輩出。
王姓在普城、橋頭兩村中也有不少人口,大約在明朝時期王氏先祖即已遷入泰順,村裡有王姓人家保留有祖傳的明代道教文疏,也從一個側面說明其歷史久遠。
「浦城厝」與村名來源
兩村有十二座石橋連通兩岸,取橋頭村名順理成章,而普城村處於清溪翠林間,無街市之繁華,卻以「城」為名,著實稀奇。據說這與清代李啟煜建造的一座「浦城厝」有關。從竹下李氏祖屋遺址往西行一二十米,再左轉登上一道石階,迎面看到一座懸山頂的木石門樓,兩邊是塊石砌成的圍牆。
走進大門,天井中間有一條鵝卵石甬道直通房屋正廳,正屋五間,左右橫樓各二間,太師壁上以前懸掛著一塊「年高德劭」的匾額,紅光奕奕,是光緒年間欽授福鼎縣正堂丁公題贈。屋子遠朝九巒尖,據說站在屋後的大背山上可以看到奇美壯觀的九巒尖,它像一座臥佛,又似一組筆架山。這座三合院便是李啟煜故居。
李啟煜(1792-1847),字葆孚,號鎮南,他以職員候選典史,在福建浦城、福鼎等地任職。他是建造李氏宗祠的首倡者。道光年間,他在浦城候選典史,心繫故裡,想及宗祠還未完工,經常寫信給叔伯兄弟交託此事。信中言辭懇切,感人至深,那個時候族人一收到來信就會說:「浦城又來信了!」大家互相傳閱,互相商量建祠事宜。「浦城」成了李啟煜的一個標籤,他回到積庫後建造一座房屋,因想念昔日任職過的地方,就把房屋取名為「浦城厝」。他為李氏先人立的一塊「中憲大夫」的匾額,其復原品如今懸掛在李氏宗祠裡。
李啟煜去世後,其子李邦貳見位於八石囝的老宗祠有些破舊,就承繼先父之志,於光緒十三年(1887)捐資倡建,帶領族人把宗祠移建於竹下洋。他只恐建祠半途而廢,不惜家財,不辭辛勞,兢兢業業地把宗祠建好,今李氏宗祠後面的正殿就是當年李邦貳等人所建。之後,李邦貳又創建宮宇,倡修家譜。
李啟煜父子前赴後繼,為宗族做了許多公益事務,在族中威望較高,而「浦城厝」造型優美,又居於村落的絕佳位置。村民就以房屋來取村名,後來因諧音訛寫成「普城」。房屋之名帶有李啟煜愛民念舊之情,而「普城」這個村名也同樣蘊含著村民的幾分感激之情。
旗杆底大院
在李啟煜故居的左下方有一座古雅寬敞的民居,門前立著兩副功名旗杆石,分別為貢元吳文彥、附貢生吳攀所立。原來的旗杆已經毀壞,今人新樹立兩根木桿安裝了路燈。昔日的旗杆上的彩旗飄揚著家族的榮光,而今的旗杆路燈在照耀路人行走的同時,也激勵著吳氏學子奮發學習。
旗杆石後面是一座青石門樓,門內一米處橫著一面牆,無路可進。其實,旗杆底原來是複式雙門樓的構造,這個青石門樓是外門樓,今人在拓寬道路時,把門樓往內移了一米多。原來的門樓左側原有一道照壁圍到大院木質正門樓的前方。以前,人們步入外門樓後,再左行從正門樓進入庭院,其建築格局暗合「正廳歪門,藏風聚氣」的原理。
大院甬道兩邊用鵝卵石鋪成精緻吉祥的圖案,走進廳堂,見橫梁上搭著四五個燕子窩,這些靈敏的燕子能感知到福旺之地,在此築巢安家。以前廳堂板壁上掛滿了字畫、錦帳,文雅喜慶。房屋的格窗極有特色,外方內圓,四角拼花,中間為銅錢花紋,寓意富貴吉祥。
房屋為吳文彥的兩個兒子所建,約有一二百年的歷史。吳文彥(1758—1802),字秀甫,號容齋,他樂於助人,周貧濟老,修橋造路,生平多義舉,晚年構造書塾,造就後進。至今旗杆底還藏有吳文彥的工筆畫像,畫中的他穿著官服正襟危坐,手持文友胡騰蛟題贈的摺扇,旁有書童侍立。
旗杆底是大戶人家,長幼有序,謹守傳統禮節,這從他們拜年習俗就可看出。據屋中老人回憶,以前房屋中堂懸掛吳文彥的畫像,上厝的堂兄過來拜年,因輩分較高,不向旗杆底的堂弟們行禮,就在吳文彥的畫像前點香致敬,以示向大家拜過年了。而旗杆底的人去上厝拜年,則直接向堂兄行禮。
現在人們所看到的旗杆底只有正屋九間,其實鼎盛時期的旗杆底的規模遠遠超過現在。當年,正屋與兩側橫樓有十七間,前方木質門樓兩側還各有兩間房子,房屋四周築起寬闊高大的圍牆,是一座寬敞華麗的四合院。正門樓原有四扇小門,逢年過節或者辦喜事壽宴之時,中間兩扇小門關著,搭建一個小戲臺,請來木偶戲班子唱戲,賓客坐於廳堂大院裡觀看演出。在泰順很多村落裡,戲臺一般建在祠堂或者公用場地,而旗杆底以前卻有私家戲臺,足見其經濟實力不一般。
半月沉江與節孝牌坊
從旗杆底大門出來,往左行數十米,再右轉直行到一條小溪,看到兩座小石板橋分別刻著「月山橋」「洋心橋」。橋名都源於附近的上山月和下山月地形,邊上的一座山呈半月形,名曰「月山」,以前山下是一大片田垟,也是半月形。
在當地流傳著「半月沉江」的傳說。傳說月山左右兩條溪流原本是弧形,合抱成「腰帶水」,從高處往下看,月山與兩溪之間的田垟就如一個巨大的「半月」,月山倒映在水田裡,又是一個美麗的「水中月」。更有一種離奇的傳說:兩溪晨開暮合,一代代人在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有一年,江西陰陽先生來到村裡,見是個「半月沉江」的絕佳寶地,心中使壞,他說,把「半月」改成「全月」會催旺文運。村民信以為真,就改造水道,兩條溪流變成三角匯流,猶如一個犁頭尖,「半月沉江」的風水被破壞,人們在溪流交匯的橋道要衝處立了一塊「泰山石敢當」碑石。現在有些村民在挖地基時能挖出鵝卵石、黃沙,據說是改造溪流留下的痕跡。
月山下洋心有一座肅穆的節孝牌坊,四根青石方柱上各端坐著一隻活靈活現的石獅子,旁邊雕著精美的螭龍,頂端刻著兩個顯眼的「聖旨」字跡。牌坊主人是吳家駒的妻子董氏,董氏賢淑貞靜,面對丈夫臨終前的疑慮沒有剪髮明志,而是默默地用一生詮釋「貞潔」二字。她細心侍奉公婆,勉勵兒子吳澄讀書成才。在她五十、六十大壽時,泰順文人張璸、包國緒為她寫壽序。
董氏去世後,已是太學生的吳澄感念母恩,為母請旌。泰順知縣管燮元、溫州知府裕祿、浙江學政吳鍾駿、浙江巡撫常大淳、閩浙總督季芝昌等官員逐級審核,將董氏的貞潔事跡奏報朝廷。清同治庚午年(1870),同治皇帝下旨賜帑為董氏建造牌坊。牌坊上刻著一副對聯:「石闕闡幽光,巍峨挺拔;綸言旌苦節,激厲褒嘉。」上聯講石碑因潛隱董氏的節孝之輝而變得巍峨,下聯講朝廷詔書旌揚她的節義和操守。
古松下的鄉俗記憶
節孝坊北面不遠處是洋頭潭,一條青溪自西向東流入村中。在沒有宮景橋的年代,村民從溪中碇步走到對岸。岸邊懸崖峭立,亭閣依崖而建,崖下有古泉碑石,邊上還有一處奇異的三疊巖。據說,古時官員行至三疊巖,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崖上有一棵四百多年的馬尾松,枝幹向四面撐起一把巨傘,鬱鬱蔥蔥,掩映著潭水、湯夫人宮、文昌閣、楊府爺宮。這是村民夏日乘涼的勝地,也是民俗活動中心。
拾級登上湯夫人宮,見門的內側匾額依稀可見「雨暘時若」四個楷書大字,為普城人李景白所題。李肇成,字景白,據《李氏家譜》記載,李景白民國時任少校參議官,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期起義投誠,曾在浙江省委工作。1950年從杭州辭職回鄉,在積庫小學任教。村中老人憶起李景白都說他相貌堂堂,寫得一手好字,贊其才華,嘆其際遇。
李景白所題的「雨暘時若」,是讚頌湯夫人護佑一方風調雨順。泗溪《湯氏宗譜》中載有一首《題湯夫人詩》:
敕木山頭結草廬,養親不憚路崎嶇。
行藏陰護青雲擁,出沒陽看紫陌趨。
顯運高宗營建木,靈施邦國澤膏腴。
仙娘偉跡無殊馬,千古芳名振太虛。
傳說,湯夫人在景寧敕木山得道,宋高宗時期建造臨安皇都,廣徵天下木材,湯夫人顯靈運送大量木材到臨安,每根木頭上都有「敕木」二字,宋高宗下旨敕封她為「靈應神女惠澤夫人」。詩句「仙娘偉跡無殊馬」是說湯夫人可以比肩馬仙姑,泰順大多數鄉村都建有「馬仙宮」,「湯夫人宮」則極少,湯夫人信仰是積庫境內特有的民俗文化。
以前,盛夏久旱時,村民會舉行求雨儀式。全村人齋戒數日,選出吉日良辰和兩名忠厚老成之人。兩人沐浴後,第一個晚上在湯夫人宮安歇,凌晨一點時,他們帶著九節竹筒、香爐和乾糧,從嶺頭亭古道出發,途經三魁上武洋、戩州曲尺潭、大安羅漢、上洪、司前等地,直到景寧敕木山,來回約四天。
為了顯示虔誠之心,求雨的過程是艱苦的。兩人頂著毒辣的烈日全程步行,一路上不能打傘,不能到農家吃飯住宿。有時候,兩人饑渴難耐,向農家求口水喝,也要站於屋簷外,由主人遞出一碗水。到達敕木山腳,兩人要沐浴上山,祭拜許願。當看到螞蟻等蟲子在祭桌上「寫」出「蟲字」,認為是湯夫人顯靈示意。兩人在香爐上的點起一柱香,用九節竹筒在崖石間接滿山泉,名為「九龍泉」。
之後,兩人帶著香爐和九節竹筒沿原路步行回泰順,香爐象徵湯夫人的金身,要保持香火不熄。而村裡的人算定他們的回程日期,早就做好迎接準備。這一天,隔壁鄉村的信眾會來到普城、橋頭參加迎接儀式,他們舉著各境的彩旗,如普城和橋頭村的彩旗繡有「積庫境」的字樣。
大家抬著轎子,敲鑼打鼓從湯夫人宮出發,沿路村莊百姓也會自發加入迎接隊伍中。一般情況,走至大安洪嶺頭時,會遇到景寧回來的人,他們把香爐和九節竹筒放於轎子當中,再抬回村裡的湯夫人宮。或許是湯夫人顯靈,又或是巧合,求雨隊伍很多次從嶺頭亭古道走下來時,天邊的烏雲就攜著大雨追隨而來。走至湯夫人宮時,大雨恰好落在溪邊的古松上。
人們在宮中做完法事後,鄰村的人拿著各自的彩旗回鄉,祈願湯夫人保佑四境風調雨順。秋收後,村民會請人做一場功德法事,並請戲班子唱戲,意為恭送湯夫人回宮。儘管,這種習俗是民間迷信活動,但求雨過程中村民所顯現出的虔誠與韌勁令人感動,他們風餐露宿,以一路的汗水求取漫天的甘霖,以自己古老淳樸的方式表達對太平豐收的渴望。
湯夫人宮右側為文昌閣,供奉文昌帝君,始建於清嘉慶二十三年,門上「奎壁騰輝」的匾額,是清代黃淡漈貢生吳奎親筆題寫。文昌閣經過改造,但門樓、圍牆、木柱等部分建築還保留原樣。據老一輩人說,以前文昌閣設有精巧機關,當許願人的腳踏入門檻時,文昌帝君的塑像會站起來,許願人跪下時,神像手中的毛筆會做出寫字的樣子,意為點中考生。這對於即將赴考的學生來說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和鼓舞。
桂林書院書香傳續
從文昌閣出來,沿溪東行,左側有一座造型古樸的王姓古民居。屋後的山嶺就是傳說中有「金燕孵蛋」之稱的庵基(安基)。走到積庫橋時,往左上方行幾十米,再右轉走入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見路的左側有座房屋構造精巧奇特,中部明間稍低,只有一層,兩側樓房稍高,為二層建築。房屋與後面的吳氏宗祠處於同一中軸線上,如此構造,也許是為了兼顧後面宗祠的朝向與光線。此屋稱為「書齋」,是舊時村中學子的讀書場所。
書齋背後的吳氏宗祠也曾是學堂,村中很多人小時候都在宗祠裡讀過書。宗祠壁上殘留的科舉捷報,以及門前的功名旗杆石,散發著濃濃的文化氣息,無不顯示著吳氏昔日的榮耀。
說到辦學讀書,就不得不提吳一璉與桂林書院。吳一璉(1681—1740),字商玉,號貴器,少年之時,父親吳廷蕙就遣他外出求學,他聰穎好學,年方弱冠就進入縣學,在歲、科兩試中成績優異,補為增廣生,是兄弟七人中率先走向讀書科舉之路的人。他熱心公益事業,曾倡捐社倉,他深感山鄉閉塞,族人求學不便,想到吳氏先人創中村書院、侯林書院,心中萌生一個願望,就是在村裡建造一座書院。
清雍正元年(1723),吳一璉帶頭捐資,鳩工庀材,在員嶺根卜地造屋,雕飾廳堂,在堂上懸掛著「桂林書院」的匾額。書院「正豎五廇,共列十間」,書堂、牆垣、甬道等設施一應俱全。書院告成之時,華美氣派,村裡村外的學子都欣然自喜。那個年代,小山村裡能有這樣一處讀書求學之所,實屬不易。
吳一璉發揮所長,親自在書院中教授經書文藝,誨人不倦,遠近慕名前來求學的人不可勝數,一時間橋頭村成為人文薈萃之地。他以育人為樂,不計較修金多少,碰到家境困難、無力支付束修的學子,仍然收入門下。清乾隆年間,姚枝薇任泰順訓導,說吳一璉的容貌才氣就如名字一樣溫潤如玉,他發現「科歲兩試獲雋秀者,多出其門(吳一璉)。」就單單吳一璉的子孫中就有多人學業有成,如兒子吳惟山、孫子吳文彬以優異的成績考入縣學,孫子吳文泮、吳文瀚都是太學生。當時,泰順文人一提起吳一璉就嘖嘖讚嘆,書院也因此聞名泰順。
探尋橋頭村的書香之氣,還可以去洋尾吳氏大院看看。從吳氏宗祠門前小路往南行,仰頭看到是一棵數百年的江南油杉參天而立,蒼翠茂盛。民間土話稱油杉為「松蘿樹」,此地就是「積庫八景」之一的「松蘿隱月」。
《李氏家譜》載有一首《松蘿隱月》:
松梢百尺掛清幽,隱隱浮光翠欲流。
一段妖嬈誰得似,依稀西子半含羞。
這裡是絕佳的觀景臺,古時村中建築稀少,站在此處,白天俯觀「半月沉江」,夜晚仰望「松蘿隱月」。與這棵油杉數百年來風雨相依的,是下方的一棵苦楮樹,枝幹蒼老遒勁,臥如虯龍,樹下還有口「苦楮灣水井」。
從苦楮灣過去不遠,就到了洋尾吳氏大院。房屋四圍石牆高築,步入門樓有庭院深深的感覺,房屋柱梁構件精雕細刻,美輪美奐,每扇格窗上都雕有奇花異獸的吉祥圖案。這座大院在清代時期出了廩貢生吳靖、吳開旭等文人,書香綿綿傳續
從普城竹下走到洋頭潭,又由洋頭潭行至洋尾的月牙潭,腳步在「庫中」畫了一個圈,也進行了一次從上遊到下遊的村史之旅,此地真是山水之庫,民俗之庫。那立在古道村頭的蒼松是鄉愁最忠實最久遠的守望者;那留在村民記憶深處的鄉俗,總是回味不盡的美酒;那重辦修繕中的桂林書院,是穿越數百年的書聲在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