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第7-12章是但以理書的第二部分,大標題是但以理敘述異象。前面我們介紹過,第7章還是亞蘭文書寫的,第8-12章為希伯來文書寫。第3、5、7章裡有四處「臉色改變」之類的描述,第8-12章就沒有這種描述;第7章雖然主要內容以第一人稱書寫,但是後面都是算但以理的話,所以還算是用第三人稱書寫,第8章之後就全改成用第一人稱書寫,從這個細節可以看出前後部分的書寫習慣有些不同,似乎真的是不同作者。
前面第6章結尾的話告訴我們,但以理系列事故已經結束。如果說第7章與前面幾章仍是同作者,按時間來看,它寫伯沙撒元年的事,就應該放在第4章和第5章之間,現在為什麼放到結束之後呢,可能就是因為第二作者要接著寫異象方面的內容,所以把它放到後面。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是,第7章跟前面幾章也是不同作者,是後來加上去的。甚至還有可能第7章跟後面幾章其實是同作者,也許他開始的時候本來想也用亞蘭文模仿著前面的某些習慣續寫,但是寫了一章後,覺得沒有底稿可抄的情況下,還不如用自己更熟悉的希伯來文來寫,於是後面就改成用希伯來文。第7章和後面幾章裡都有很多「我但以理」這樣的寫法,這種寫法在第1-6章裡是沒有的。
另一方面,第7章裡將神稱為至高者,這跟前幾章是一致的,後面的第8-12章沒有這樣的稱呼,而且第7章中對「未來」最晚時期的描述跟前面幾章一樣(具體將在文章後面進行分析),比後面幾章寫的最晚時期要早一些,從這些方面來看,第7章還是跟前面幾章同作者的可能性更大。
看來這一章的作者是誰似一團迷霧呀,不過不管作者是誰,我們都要解讀它的內容。
第7章中文版分成三段,標題分別是:四獸的異象、亙古常在的顯現和解釋異象。
第一段,四獸的異象。
作者說,在巴比倫王伯沙撒王元年的時候,但以理在床上做夢,見到了腦中的異象,醒來就趕緊記錄下這夢的大意,但以理說:
我在夜裡見到異象,看到天的四面風起,刮在大海之上,四隻各不相同的巨大的猛獸從海中出來。其中第一隻猛獸像獅子,卻有鷹一樣的翅膀,不過就在我看它翅膀的時候,它的翅膀已被拔去。它從地上站起來,像人一樣用兩腳站立,並且它有人的意識。第二隻猛獸像熊,它從一邊站起,牙齒裡還咬著三根排骨,有聲音對它說:起來,多多吃肉。我又看向第三隻,這隻像豹子,不過它背上長了四個鳥的翅膀,而且還有四個頭,它得到了統治的權柄。最後,我看到異象中的第四隻猛獸,這隻猛獸非常可怕,它力大無窮、特別強壯,而且還長了一副大鐵牙,它吞噬和咬碎一切,又用它巨大的腳去踐踏。這隻猛獸與前面幾隻都大不相同,它同上竟然長著十隻角。就在我看著這些角,為它們驚奇時,只見這些角裡面又長出一隻小角,之前的三隻角則被連根拔出。這隻角上面竟然長有人的眼睛,並且還有嘴巴,它正說著些自我誇耀的話。
第一段結束。
第二段,亙古常在者的顯現。
正當我看著,只見一個寶座已設立好,一位古老之人(神)坐在中間。他的衣服潔白如雪、頭髮如純淨的羊毛,他的寶座是燃燒的火焰、輪子也燒著火,他前面還有一條火焰的河流。(在他身後)服侍他的人有百萬,在他前面站立的人有上億,他坐在那裡施行審判(或者判決已下),案卷都已打開。
接著我看到那第四隻猛獸因新長出來的小角說自我誇耀的話而被殺,它的身體被毀滅,又扔到火焰裡燃燒。其它猛獸的權柄也都被奪去,不過它們的生命仍被保留,為以後的一個時候和日期。
最後我在異象中看見天上有一位像人子的駕雲而來,他來到那位古老之人(神)面前,他從老人那裡得到權柄、榮耀和國度,使各方、各國、各族的人都來侍奉他。他的權柄是永遠的,不會再被廢去,他的國也不會再被毀滅。
第二段結束。
第三段,解釋異象。
看到這些異象使我非常驚惶,我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意思,想想都頭大。(因為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就走近一伴侍立者,向他請教,他就將異象所指的意思講解給我聽:
那四隻猛獸,就是四個王將要從地上興起,但是(他們都不能長遠,只有)至高者的聖民將在最後得到此國,並永遠擁有此國,永永遠遠。
我問他,那第四隻猛獸為什麼跟其它三隻猛獸都不相同、這麼可怕,它有鐵牙銅爪、吞吃嚼碎,而且還用腳踐踏,它頭上有十隻角,後來又長出一隻角、擠掉三隻老角,這隻角還有眼睛、能說話,它形狀強橫,愛說大話,我曾看到這隻角跟聖民打仗,還戰勝了他們,最後至高者出來為他的聖民伸冤,聖民才得到此國。
侍立者說:這第四隻猛獸,是指地上將有的第四國,他跟前面的國都不相同,他會吞吃全地,將一切都踐踏、撕碎。那十個角是說這國中將興起十個王,後來又興起一個王,與先前的王都不同,他將制伏先前的三個王。後來這個王會自高自大、說話與至高者作對,他將折磨至高者的聖民,並且想要改變節期和律法,聖民們將被交在他手中一次,兩次,還有半次(怎麼可能會有半次呢。跟第4章中的七次有人翻譯成七年一樣,有人覺得這裡的次是指年)。但是到時審判將會到來,他的權柄將被奪去,他將被摧毀和消滅,最終滅亡。最終這國度和權柄及天下的各國都將歸給至高者的聖民,他的國將是永遠的,天下所有掌權者都將服侍和順從他。
我所見的異象到此完畢,我的夢中所見使我大大震驚,因為驚嚇,我的臉色都變了,然後就將這事牢牢記在心裡。
本章完。
我們之前已經提到過第7章,說但以理書裡的異象與以西結書中有大大的不同。在但以理書裡,見異象是傳統的做夢方法,到以西結書的時候,卻寫成真實發生的事。在但以理書中,神只顯示異象,並不講解,就算侍立者講解,也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令人費猜疑,到以西結書的時候,神就像一個囉嗦的老太婆,事無巨細,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地說,就怕你不明白。在但以理書裡,神穿白衣,頭髮純得像羊毛,到以西結書的時候,沒寫他衣服,也沒寫他頭髮,只說他腰以上閃耀著精金的光,周圍都有火焰。在但以理書裡,神身後有百萬人(或者天使之類的)服侍,身前有上億人站立,到以西結書裡,神最多與四個活物(基路伯)同行。
按理說,聖經裡的但以理和以西結是同時代的,怎麼對神的描述完全不同呢。其實這是很正常的,首先因為神根本就不存在,每個人寫的都是他們自己想像出來的,不同的人想的怎麼可能相同呢。其次,我們前面分析過,但以理書的第2-7章很可能原作者並不是以色列人,他對神的想像可能就跟以色列人差別更大。在但以理書英文版裡,多數地方寫神都是寫複數,除了第9章有大量的地方提到耶和華(這一章也有提到耶利米),其它章節都是寫神或者至高者。
對這個「異象」,經學家們一般是怎麼解讀的呢。他們的解讀思路跟解讀前面第2章裡尼布甲尼撒夢到金屬巨人一樣。他們說第一隻猛獸是指巴比倫,第二隻猛獸是指波斯,第三隻猛獸是指希臘的馬其頓帝國,第四隻猛獸是指羅馬帝國。分別對應第2章金屬巨人的頭、胸、腹、腿。第2章我們已經解讀過,根本不是經學家們講的那種意思。而且這兩個故事有一個根本的矛盾,第2章裡說的各國是第一個最強,然後漸漸變弱,到最後一個最弱。這一章的故事裡卻反一下,是第一個最弱,接下去一個比一個強,到最後一個最強。
經學家們說,帶翅膀的獅子就是巴比倫傳說中巴比倫城的保護神馬爾杜克的神獸,它經常被馬爾杜克派出去與巴比倫的仇敵搏鬥。為了證明帶翅膀的獅子是指巴比倫,他們還舉出一些圖書裡的插圖作證,並說,耶利米書4:7、50:17、44用獅子來比喻巴比倫,以西結書17:3用鷹來比喻巴比倫,說明那時他們普遍用獅子和鷹比喻巴比倫。
經學家們的說法其實與事實不符,據資料,巴比倫人的保護神馬爾杜克的聖畜是馬、狗以及舌分兩叉的一隻怒蛇(龍),裡面並沒有獅子和鷹。在西亞、非洲和歐洲地區,獅子是地上最強的動物,鷹是天上最強的動物,所以聖經裡大把地方拿獅子和鷹比喻強國的,比如也經常拿它們比喻亞述和埃及,並非只是比喻巴比倫。同理,獅鷹組合也是這些地區廣泛的圖騰神獸,東邊的印度到西邊的威尼斯,各處都有很多這種圖騰和雕塑,據說威尼斯就將這種神獸視為城市的保護神。
獅子的翅膀被拔去是很容易理解的,就是指權勢和能力大打折扣,後面說「獸從地上得立起來,用兩腳站立,像人一樣,又得了人心」是什麼意思呢。經學家說,獸立起來變成人,又得了人心,就是獸性大大降低,也是形容力量減弱。也有經學家說,這是指第4章寫的,尼布甲尼撒因為太狂傲被神懲治,換了獸心,後來又換回人心。前一種意思我不能確定是不是,不過後一種意思肯定不是。我們在前面已經分析過,第4章作者原文編的應該是伯沙撒父親那波尼德斯的故事,而不是尼布甲尼撒的故事。
我個人猜測這句話意思跟前面的拔去翅膀並沒關聯,而是指猛獸下山、建立人的國度。建立什麼國度呢,等下我們再講,總之不是巴比倫,本章第17句說:這四個大獸就是四王將要在世上興起。本章第一句寫當時已時伯沙撒元年,巴比倫都到了末期,當然不在將要興起之列。
經學家們說,旁跨而坐的熊是指波斯帝國,旁跨是說它依靠瑪代和波斯兩大民族,口裡咬著三根排骨是指被波斯徵服的呂底亞、巴比倫和埃及,有聲音叫它多吃肉,就是它還想要攻打更多周邊邦國。在英文版裡,只說這隻熊從它的一邊站起,並沒有說什麼旁跨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