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進彪
11月初,一篇名為《臨近稻穀收割期,江西九江出現「鎘大米」》的公開舉報信讓九江鎘大米汙染一事進入公眾視線。舉報信稱,環保志願者在九江市九江縣港口街取樣送檢後發現,村民所產稻穀及其耕地中重金屬鎘均存在不同程度超標。10日傍晚,九江市柴桑區委宣傳部官方微博就此事發布回應,表示已經組織調查組趕赴現場調查,將集中收存疑似汙染大米,待檢驗結果確認後,對確屬汙染的大米統一進行無害化處理。(中國新聞網11月12日)
據南方日報2013年2月27日報導:深糧集團曾經從湖南採購上萬噸大米,經檢驗該批大米重金屬含量超標。湖南省政協的一份議案顯示,近年來,湖南省出口(外銷)農產品因有毒有害物質超標,被拒的次數逐漸增多。大米中的鎘汙染主要跟農作物的種植地汙染有關。湖南多家糧食購銷公司負責人認為,湖南普遍存在大米鎘超標的情況,當時中央儲備糧長沙直屬庫陳堅更是直言,「哪怕質量最好的大米,重金屬也有問題。」
從那次毒大米事件的前前後後可以看出,毒大米在市場上流通已不是短時間的事了,只是因牽涉多方利益,而沒有人將這層窗戶紙捅破。通過這次媒體曝光人們發現,從毒大米生產到進入儲備糧庫,再從儲備糧庫出來,流通於全國各地市場,這個流通鏈條的所有環節,均處處充滿玄機。
「儲備糧庫」的概念不言而喻,它從多重意義上保障著國家糧食命脈的安全,它完全不是一個普通倉的概念,而是一個保證國家基本安全的戰略屏障,形象地說,就是一個糧食戰線上的國防部,與一個國家的軍事國防有著同等重要的地位。這樣重要的部門,一定有著嚴格而嚴肅的管理制度。
但是通過這次事件,卻讓人感到所有嚴格而嚴肅管理制度,在毒大米麵前根本不堪一擊,毒大米可以隨時進隨時出,多年來都是這樣暢通無阻。由這裡進出的毒大米來無影去無蹤,誰都說不清明知大米有毒還要入庫的理由,當然也說不清這些年來,毒大米究竟都流向了何處。
堂堂正正的「儲備糧庫」,竟然變成了毒大米的終轉站,面對失守失控的亂局,糧食安全由還能由誰來保證?「儲備糧庫」保障國家糧食命脈安全的戰略意義何以體現? 這顯然是一個存在已久的制度執行及監管的問題,但是,這又不是一個普通的制度監管問題。
因為一份議案顯示,「近年來,湖南省出口(外銷)農產品因有毒有害物質超標,被拒的次數逐漸增多」。也就是說,政府早就知道毒大米的存在,而且知道源頭就在當地。但是這份議案,並沒有引發當地政府及時採取相應措施,以解決已發現的問題。這就等於是給毒大米開據了予以放行的「通關文牒」,以不聞不問實則默許的處理方式,凌駕於制度之上,以破壞制度的方式縱容了毒大米的流通。
所以說「儲備糧庫」,變成了毒大米的終轉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制度監管問題,而是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問題,這裡面最大的問題就是「明知不可為」。當地政府在極度清醒的狀態下,默許毒大米的存在,就等於宣布了一方最高監管力量已經變監管為默許,在這樣前提之下,下屬級別的制度及監管當然就不可能存在任何意義。
當地監管力量,為何無視這份明確指出問題的議案?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湖南普遍存在大米鎘超標的情況,正如中央儲備糧長沙直屬庫陳堅直言:「哪怕質量最好的大米,重金屬也有問題」。也就是說,大米中的鎘汙染主要跟農作物的種植地汙染有關,湖南的實際狀況就是這個樣子,監管力量對於土地汙染在短時間內也鞭長莫及,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為解決土地汙染的問題,即不是一兩個部門的事,也不一朝一夕之功,這裡面即有當地經濟結構問題,也有現有產業轉型的問題,這就是深層原因。
這次舉報信中,將造成農田重金屬汙染甚至不能耕種的矛頭指向了長期排放紅色汙水的九江礦冶有限公司丁家山金銅硫礦。該銅硫礦最早源於1988年6月,由贛西北大隊與九江縣洗心橋鄉(現為港口街鎮)聯合組建,時稱洗心橋金礦,後經改制、易主,延續至今。2013年,當地上馬了《九江礦冶有限公司丁家山金銅硫礦年開採10萬噸項目》,丁家山金銅硫礦的生產廢水,由礦區流經村子,最後流入東湖。當地村民農田土壤中鎘、砷超標以及稻穀鎘超標,與該項目環評中的特徵性汙染物指標吻合。
一些地方的GDP在增長,但汙染更在增長;糧食產量在提高,但可以食用的糧食卻在減少。毒大米流通中的制度監督漏洞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還是源頭種植土地的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