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的靈魂若要尋求新生,掙脫是救贖的必由之路。
一場暴雨洗淨監獄的陰冷汙濁,也衝去安迪的不甘與憤懣。一條骯髒的水溝最終成為他通向自由新世界的康莊路,而陰暗的監獄,或許就是湮滅了許多靈魂之善之美的罪孽的泥沙沼澤。從含冤入獄的第一天起,冰冷的高牆就徹底將外界的明媚割裂開。壓抑的灰調下,粗糲和嘶啞在蠶食著內心的光和希望。是殘暴的警長還是邪惡的獄友?是夜色籠罩下的罪惡,還是看似永遠無法翻越的高牆?
亦或是——上課期間發光的手機屏幕,作業本上的空白與嶄新,方格間裡對下班的期待,對提線木偶式生活的逐漸習慣與激情的逐漸消磨?有時候四周會變成一灘汙濁的泥沼,或是密不透風的圍牆,在這裡甚至會遇到病態的獄友,面對生活的強暴。「剛入獄的時候,你痛恨周圍的高牆;慢慢地,你習慣了生活在其中;最終你會發現自己不得不依靠它生存,這就是體制化。」體制化意味著臣服,意味著沉淪,意味著失去了骨血靈魂與思想火花成為跪倒在脅迫下的行屍走肉。在或大或小的體制中,在難以逃離的大環境裡,難免會沉積於表面的安穩而逐漸喪失了自我意識,失去了一切對光明與自由的嚮往。
但「有些鳥兒是不能關在籠子裡的,它們的羽翼太耀眼了。」烏合之眾中總有不甘於泥沼的靈魂,為了新生不斷掙脫,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懷著希望完成自我救贖。安迪將錘子放在聖經中,完成一場蟄伏多年的潛逃。但他掙脫得並不僅僅是汙穢惡臭的汙水。與姐妹花抗爭,與獄長鬥智鬥勇,他所對抗的是世界強加的痛苦和壓迫,他要掙脫的是自己靈魂的弱點。
救贖即把陷入罪孽沉淪入黑暗的靈魂贖出,並給予其真正的光明與解脫。某種意義上來說,掙脫即救贖。要救贖靈魂,必須從消磨意志的無謂中掙脫出來,要掙脫勾人的遊戲,掙脫溫暖的被窩,掙脫毫無意義的形式,掙脫將人模式化的體制,掙脫自私、貪婪、懶惰與軟弱。掙脫需要強大的信念與力量,當一時的希望與情緒被痛苦壓抑逐漸消磨,當充滿希望的靈魂無可奈何地向失望舉起雙手,只有內心充滿堅定,永不停下對自由追求的百折不撓的生命可以掙脫煉獄牢籠。正如肢體囿於輪椅,思想卻飛越星辰宇宙的霍金,當疾病拉著軀體沉淪,他卻仍葆希望,依然堅定,用輕盈的靈魂掙脫出泥沼,完成對生命的救贖。救贖必須要掙脫泥濘不堪,才能擁抱光明自由。
但同時,救贖往往有更深的含義。因為強者自救,而聖者渡人。掙脫的路是一個人的獨行,而救贖往往帶來更多靈魂的解脫。當動聽的樂曲緩緩流淌進每個陰暗的角落,當墨水的芬芳注入每個囚犯的內心,當溫柔的陽光灑在天台澄淨的酒桶裡,有更多不屈的靈魂得到充盈與升華。或許在每一個平凡的隊伍中,總有不甘平凡的靈魂。他帶著希望與汙濁的世界拼死抵抗,他身上洋溢的光感染著更多曾有過稜角卻被苦難磨平的人,也為更多的靈魂注入希望。
掙脫是救贖的必經之路,救贖往往給予希望。安迪救贖的不僅僅是自己,而是整個肖申克。或許人生的越獄註定孤苦無依,成功的人註定寥寥無幾,但奮力掙脫,救贖出靈魂,會感受最終的自由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