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倫布與伊莎貝拉

梁二平

基爾蘭達約、彼雅泊、阿爾蒂西莫等人的《哥倫布肖像》，算是與哥倫布同一時代的作品，當時人們描也止於肖像，沒有畫成場面宏大的「功績畫」。那個時代，人們對哥倫布西航的認識並不「高」。哥倫布被重新認識是大航海後期，西方人稱霸世界，並想有個主宰世界的理由時，「發現」的意義得到又一次大規模描繪。這一時期，表現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畫有很多，由於遠離哥倫布時代，文獻的價值大打折扣了，所以，這裡僅選一幅代表性作品，解讀一二。

1486年費爾南德和伊莎貝拉就已知悉了哥倫布的西航報告，這個計劃被探討了6年之後，這才在國王的支持下得以實施。哥倫布先後4次西航 (1492～1493年，1493～1496年，1498～1500年，1502～1504年）。他初登新大陸的1492年10月12日，後來被西班牙定為國慶日。這幅由埃瑪紐埃爾·洛伊（Emanuel Leutze）創造的《在國王前面的哥倫布》，描繪了第三次航行之後的哥倫布，正在對西班牙君主費迪南德和伊莎貝拉發表他向西航行尋找印度的新航線的傳奇經歷。作為一個探險英雄，他被安排在畫面中央。

埃瑪紐埃爾·洛伊出生在誕生過金屬活字印刷的德國古騰堡，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被父母帶到了美國。1842年他又回到德國，在慕尼黑研習科尼利厄斯和考爾巴赫的作品。在歐洲學習的這一時期，1843年他完成了他最有影響的畫作《在國王面前的哥倫布》。

表面上看，這幅作品是在歌頌西班牙輝煌的海上探險史和殖民史，實際上，哥倫布主題的文藝作品在19世紀中期，對於美國大眾也很是受用。此時，美國人正把自己看做是這個偉大發現的遺產繼承者。對美國人來說，歐洲人對新大陸徵服是美國自身領土擴張進入西部大開發的最佳精神指引。此畫現收藏在布魯克林藝術博物館。

這個畫面中哥倫布當然是主角，但畫中的女主角，更是後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大航海時代的王女，風流級別無人能及，她愛收藏發現世界和徵服世界的男人，藉此收藏新世界、新大陸、新島嶼……男人是新的，世界也是新的，值得發瘋似的愛，並享受世界的譏諷，這才叫女王，從英國的伊莉莎白到西班牙的伊莎貝拉，莫不如此。

傳說，第一次西行遠航前，哥倫布與女王談得太久了，以至變成了一夜風流。今天，人們是因為哥倫布才記起了伊莎貝拉女王。當年，她可是了不起的人物。1492年3月31日，伊莎貝拉和斐迪南頒布法令，把西班牙的猶太人和穆斯林驅逐。大約有20萬人被迫離開家園，剩下的被迫皈依基督教，並在日後被再次迫害。西班牙和整個歐洲結束了被摩爾人困擾的日子。於是，女王才有心情試一試一個男人的西航。

此後，哥倫布每次西航歸來，就會風塵僕僕地來向女王報告。伊莎貝拉接見了他和他帶回來的土人、財寶，還有佔領新土地的地圖。這應當是一個開懷大笑的場景，但在這個場景中，唯一不面對哥倫布的人，即是伊莎貝拉女王，她有點害羞似的轉過臉去，微微低下頭，這個細節，我想埃瑪紐埃爾·洛伊一定不是隨意畫的。後來的1885年的馬德裡哥倫布紀念碑《哥倫布和伊莎貝拉女王》浮雕中，也有類似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