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柳永《秋夜月·當初聚散》,恁別無縈絆,不免收心,共伊長遠

2020-12-22 小金錁

《秋夜月·當初聚散》

北宋 柳永

當初聚散。便喚作、無由再逢伊面。近日來、不期而會重歡宴。向尊前、閒暇裡,斂著眉兒長嘆。惹起舊愁無限。

盈盈淚眼。漫向我耳邊,作萬般幽怨。奈你自家心下,有事難見。待信真箇,恁別無縈絆。不免收心,共伊長遠。

柳永

柳永(約984年—約1053年),北宋詞人,原名三變,後改名為永,婉約派代表人物。柳永詞大量描寫市井男女之間的感情,詞中的女主人公,多數是淪入煙花之地的不幸女子。

《秋夜月·當初聚散》上闕

「當初聚散。便喚作、無由再逢伊面。」

當時離開的時候,就說了,以後便沒有機會再和你見面,也沒有理由能與你再次相遇了,更沒有緣由再與你合好。

「近日來、不期而會重歡宴。」

然而,世事難料,最近呢,沒想到我們卻再次相遇,還共在充滿歡聲笑語的宴席上。

「向尊前、閒暇裡,斂著眉兒長嘆。惹起舊愁無限。」

閒暇的時候,喝著酒,你皺著眉頭悠悠地嘆氣。又想起舊時的無盡的憂愁。在這歡宴之上,果然你不過是在強裝笑顏罷了,趁人不注意,便自顧自地皺眉長嘆。

《秋夜月·當初聚散》下闕

「盈盈淚眼。漫向我耳邊,作萬般幽怨。」

你眼睛裡泛著淚花,不顧約束,在我耳邊傾吐著種種隱藏在心的肺腑之言,似漫不經心地訴說著你的萬種怨恨。

「奈你自家心下,有事難見。」

但是我也許多的無可奈何,我心裡亦有許多苦楚,我並非不想與你朝朝暮暮,但總有其他事情不得不撇下你去處理,我實在難以這樣永遠陪你。

「待信真箇,恁別無縈絆。不免收心,共伊長遠。」

你相信我,等我沒有什麼牽絆的時候,我就會和你永遠在一起。

恁別無縈絆,不免收心,共伊長遠

《秋夜月·當初聚散》描寫了柳永在汴京的一次宴會上,他與一個已經分手的歌妓不期而遇,重逢交談後達成諒解。這首詞也是明顯具有「柳永風格」的一首俚詞,通俗的語言,直白的表述,沒有意味深長的意象,沒有考究別致的典故,口語化通篇表述下來,卻又不流於俗,生動傳神。

在本詞中,看到「待信真箇,恁別無縈絆。不免收心,共伊長遠。」一句頗有感觸,只覺一時間五味陳雜,忽而感動,忽而又覺灰心。

感動是為著他肯掏出真心吐露心跡,肯告訴她自己內心的想法和打算。灰心的是,多少良人空懷期待等他事成歸來,卻始終等不到歸期。

人生在世,無奈總有許多事情不能如願。的確,有的人是想與喜歡的人日日出入成雙,久久長相廝守,可現實真的不允許。

也許是因為維護愛情也得有麵包,我必須要出去謀生出去賺錢,而你不便同去。又或許,除了愛情,我亦有魂牽夢縈的其他的追求和夢想,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你不便參與,即使強行將你帶在身邊,你難以適應,我也疲憊。

有時候,我走你留,的確是你不適合與我同行,我也不忍為了讓你相伴左右而讓你受苦。

請你相信我,我處理好這些不得不做的事情以後心裡便無牽絆了,到時候,就一心撲在你的身上,長長久久地陪伴你看日出日落,品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人生在世,也從來不乏薄情之人。多少人打著留下你享福我去拼搏的旗號,在外瀟灑恣睢,尋歡作樂。多少人又揚言自己面對頗多待辦事項攪得自己心神不寧,為求心安棄你而去以後,卻根本無心解決那些令自己難安的事情。我說了,處理完這些事情了了才能與你好好過日子,但離開你以後,我並不急於處理這些事情,也並不渴望與你攜手作伴。

也許,糟心事是的確存在的,但一想到處理完得回去和你在一起,便提不起幹勁,甚至壓根不想好好處理這些破事兒了。

我說待我心裡再無羈絆,就收了心,和你長遠在一處,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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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無清絕之詞,用助嬌嬈之態。」 愁雲恨雨兩牽縈,新春殘臘相催逼。歲華都瞬息。浪萍風梗誠何益。歸去來,玉樓深處,有個人相憶。 晚唐詩人溫庭筠《商山早行》中的名句「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描寫的也是冬日裡早行的情景。但柳永的這兩句讀來境界更為高遠,能讓人感受詞中那種幽曠的意境美,表現也更加更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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