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白話》中有過交代,我有兩個兒子,老大16歲,暫時在探月學院讀高中,平時寄宿在學校;小的9歲,暫時在一所學校讀小學,每天通勤靠校車。
昨天是北京特別冷的日子,最低零下20度最高溫度也零下好幾度,即便如此也擋不住我準點把兒子送出家門的熱情,因為我知道無論校車師傅是否有熱情黃色的校車都會閃爍著醒目的黃燈準點行駛到小區門口。
為此,太太需要五點一刻起床為兒子準備品種多樣的早餐,幾乎每次都是我的食慾更好,兒子通常是在睡眼朦朧中草草應付幾口就穿上厚厚的外套背上沉沉的書包,隨我衝出家門。每天早上打仗一般,動作在逐漸嫻熟中也越來越機械。我是一個愛追問的人,內心一直在犯嘀咕:這是一個九歲的小男孩兒自願的嗎?這是一個年輕的媽媽自願的嗎??
「叮鈴鈴……」鬧鐘發出了必須出門的最後指令,因為走到校車停靠的門口還需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好在我們也準時完成了各項準備工作,開家門的同時即在室內按鈕呼叫了電梯,必須爭分奪秒,懂事的兒子還不忘隨手捎上需要投放的垃圾。進電梯,幾秒鐘的功夫出電梯,但大堂的電動門看到我們爺倆沒有像往常一樣自動打開,而是無動於衷。我第一反應是這兩扇門知道外邊不是一般的冷,實在不忍讓我們走到天寒地凍的室外,我只需要向它表明我們是自願的凍壞,責任自負即可。反覆前進、後退向它表達誠意,它還是沒反應,我和兒子開始嘗試各種按鈕,根本無濟於事。我對兒子說「糟了,門被凍住了,咱倆各向一個方向用力看能不能打開?」我們幾乎使出了所有早餐的力氣,也沒有用。兒子開始沉不住氣了,一個勁兒地說「要趕不上了……」
由於沒帶手機,衝進電梯敲開家門向太太緊急報告情況,太太抄起電話聯繫物業,物業說會儘快趕來處理,但「儘快」也需要十分鐘,太太也沉不住氣了說「趕校車,一點兒也等不了,怎麼辦怎麼辦……」好在物業工作人員靈機一動說好像地庫有一個應急通道可以通往隔壁單元,來不及細問我就拉起兒子再次衝進電梯,下到地庫,黑燈瞎火曲曲折折總算成功完成了樓宇穿越。
來到地面,已經滿頭大汗,空氣很涼但很舒氣。爺倆沒心情閒庭漫步,而是一路狂奔,奔跑的過程中我對兒子說:「咱上車後第一時間向校車司機和隨車阿姨道歉,解釋一下原因,咱們耽誤的不僅僅是校車的時間,還耽誤了已經準時上車的同學的時間,更對不起還沒有上車的在如此極端的天氣裡翹首以盼的同學和家長們……」兒子點了點頭,能看得出來他很焦慮壓力很大,他說「爸爸,我可以道歉,但是要你給老師解釋原因」;我很詫異,問他為什麼?他說「我說的老師不信。」
「我說的老師不信」,雖然腳下在加速,但靈魂一下子怔住了,想追問兒子「為什麼」,但沒有張開口,時間不允許,更是如鯁在喉。
兒子衝上車,我站在門口,真誠地拱手作揖並急促的解釋原因,可車門關得更急促——對此,我完全能夠理解且內心更加的歉疚。疾馳而去的校車在我霧蒙蒙的鏡片裡很快化作一條黃色的線,我知道那是我們時下教育的流水線……
也許我們暫時都還掙不脫流水線,就像人生有四季四季有冷暖。校車能夠耐著急躁沒有放下兒子,打心底裡我能感受到溫暖,但兒子的一句話「我說的老師不信」,則讓我感受到了低於零下20度的寒意……
聯想起不知什麼時間開始,和小兒子對話的時候,總會在不經意間收到他的質詢「爸爸,你相信嗎?」原來不是這樣的,話風和話術咋就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呢?這是成長的困惑?長大的必然?還是另有原因呢?如有原因,是單一原因還是複雜的原因呢?兒子口中的「老師」是單指老師還是泛指我們成年人呢?我作為父親真的完全信任兒子嗎?讓他確信我百分之百信任他嗎?校車上的老師和學校的老師對他怎麼樣?又該背多大的鍋呢?感受不到信任的孩子會相信這個世界嗎?他的人生起步不久,這個世界和他會越來越互信嗎?
背負著這些問題,返程途中我不再急匆匆地趕路。
我知道好多地方都在倡導「兒童友好」,在構建兒童友好城市、社區等等;就在昨天下午還聽我們運營中心主任說我們白丁智庫大連分中心正在策劃一期線上的兒童友好主題研討會,這個消息讓我揪著的心略感寬慰。
我知道好多地方都在倡導「兒童友好」,在構建兒童友好城市、社區等等;就在昨天下午還聽我們運營中心主任說我們白丁智庫大連分中心正在策劃一期線上的兒童友好主題研討會,這個消息讓我揪著的心略感寬慰。
我知道「友好」的內涵包括很多,但我想說的是——信任,是對兒童最大的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