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17日訊,連掛燙機都沒有見過的學員們在老師的指導下笨拙地操作著機器,將一件皺巴巴的衣服熨平;
代麗麗 攝
參加養老護理員培訓的男學員們輪流扮演失能老人,躺在床上,讓同學們學習如何把不能動彈的老人搬到輪椅上;育嬰師班的學員們每個人手裡抱著一個塑料娃娃,嘴裡唱著兒歌,給「寶寶」做撫觸練習……這種家政服務的技能培訓其實也是一種扶貧的方式,越來越多的貧困戶通過培訓拿到技能證書,從而闖出一條脫貧新路。
去年,商務部、發展改革委、財政部、全國婦聯聯合發布《關於開展「百城萬村」家政扶貧試點的通知》,提出力爭在3年內推動100個左右家政服務需求大的城市與中西部的貧困地區,特別是國家級貧困縣進行對接,培育100至200個大型家政示範企業,培養1萬名「家政扶貧帶頭人」,從事家政服務的貧困地區勞動力人均年收入達到4萬元,帶動1萬個以上貧困村的50萬名勞動力從事家政等居民生活服務。為此,北京、上海、杭州、南昌、濟南、武漢、長沙、廣州、成都、蘭州等10個家政服務需求大的中心城市,與安徽、江西、湖南、四川、貴州、陝西、甘肅等7個家政服務資源豐富省份的貧困縣開展起了「百城萬村」家政扶貧試點。
山村「田園生活」觸目驚心
北京的家政企業與不少外地貧困地區建立了家政精準扶貧的關係。管家幫董事長傅彥生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打贏脫貧攻堅戰,充分利用家政服務行業是比較有效的。貧困戶參加家政培訓,不需要太高的基礎知識。而家政行業的收入也比較可觀,平均每月六七千元的工資,很多農戶辛苦一年也掙不到。
長期以來,管家幫一直與貴州、四川、湖北等各地貧困地區的政府部門合作,舉行家政就業扶貧推介會,招聘家政服務人員進入家政行業,並建立管家幫商學院分院,免費對服務人員提供專業的技能培訓,推薦安置就業崗位。上周,記者來到管家幫商學院位於貴州織金縣的分院進行了探訪。
織金縣位於貴州中部偏西,是畢節市下轄縣。這裡是國家級貧困縣,農業人口佔到了97.8%,是典型的農業縣,農村窮農民苦農業難表現得最為深刻。家政公司的培訓學校就設在山腳下,在一個政府扶持的創業園裡面,算是當地辦公條件比較好的地方了,但仍然只能不定時地供水,老師和學員們的宿舍裡都備著水桶以便隨時存水。
剛到織金縣時,雖然對這裡的落後早有耳聞,但真走到一些貧困戶家中時,眼前所見還是讓學校的老師們吃了一驚。他們說:「陡峭的山路有六七十度的陡坡,而且十分狹窄,僅能容一輛車通過,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跌落下去,讓人心驚膽戰。還有一些村落根本沒有路,不通車,只能爬上去,村裡才剛剛通電,村民家裡唯一的家用電器就是電風扇,甚至還有沒通電的地方,村民連電燈都沒有,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
最難的是說服村民走出大山
代麗麗 攝
閉塞的環境限制了山裡人的眼界,扶貧工作非常艱難。管家幫商學院織金分院的校長劉全友說:「搞培訓、找工作其實都不難,最難的是說動村民走出大山。」在山東、河北、山西等勞務輸出大省,年輕人外出務工早已成為常態,但在織金縣這裡,情況卻恰恰相反。這裡雖然貧困,人們卻並不習慣外出務工,他們在山裡種地、養殖,過著封閉的生活,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對於走出大山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他們覺得自己無法融入大都市的繁華生活,與外面的社會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說有一些自卑感,喜歡把自己封閉起來,寧可躲在山裡守著清貧苦熬。即使將來工作時,也總是充滿了不安和不自信。「別的地方的學員,上戶前老師告訴他們地址,他們自己就能坐公交、地鐵找去了,可是這些學員就有些困難,他們說北京太大了,出門坐車都害怕,經常要老師送到僱主家裡。」
還有個別的貧困家庭,因為常年享受政府的幫扶,習慣了「等靠要」,養成了懶惰的習性。與學習技能、自食其力相比,他們反倒覺得還是躺在家裡等著政府部門送錢送糧更加舒服。學校的老師告訴記者:「邀請他們來參加培訓,有人會上來先問:參加你們的培訓能脫貧嗎?」這簡直是太容易了,當地的脫貧標準是人均年收入2000多元,而從事家政服務員工作,無論是哪個城市,月工資一般也都在3000元以上。但是當你很高興地告訴他們,一個月就能脫貧,而且參加這個培訓不僅不用交一分錢,每天還有40元的政府補貼;一聽這話,人家反而扭頭走了。後來我們才明白,他們是怕摘了貧困戶的帽子,以後就享受不到政府的扶貧資助了。
技能培訓從寫字說話開始
但是,扶貧必須從過去那種粗放的「輸血」式扶貧向精準的「造血」式扶貧轉變。在管家幫的培訓當中,特意安排了兩天的課程,就是給學員們做思想動員,給他們講大城市發達的經濟文化,提高自身技能的長遠意義,投身家政的廣闊前景,幫他們規劃以後的職業生涯……慢慢地,一些學員放下了思想包袱,他們開始憧憬未來的美好生活。
來到家政學校,一切從零開始。學員們年齡參差不齊,最小的才16歲,最大的已經50多歲了。多年養成的生活習慣一時還難以改變,很多人提著辣椒醬來學習,說著一口外人聽不懂的濃重方言,煙杆子不離手,個人衛生習慣也很不好。這些都要一點一點地糾正,從普通話開始教,有人連字都不認識,那就從學寫名字開始,照著自己的身份證一筆一畫地描。
家政技能的培訓要求並不會因為他們的零基礎而降低。疊衣服的時候,左邊幾折,右邊幾折,哪裡翻轉,哪裡對齊都有嚴格的標準;給孩子衝奶粉的時候,幾勺奶粉兌幾勺水,水溫多少,分毫都不能差……在山裡的生活粗放慣了,突然間要把家務活做得這麼精細,難免讓這些學員手忙腳亂。一些學員反反覆覆地練習,認真的樣子像個小學生。
進京工作月收入五六千
曾中英是貴州省遵義市桐梓縣楚米鎮八一村人,她的丈夫患病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家裡還有一個上小學的女兒。她在縣裡的酒店做保潔員,每月工資1500元,這也是一家人唯一的收入來源。後來,她被管家幫招進了培訓班學習育嬰師知識。曾中英太渴望脫貧了,所以她特別嚮往能去大城市工作,培訓時也格外認真,總在課後拉著老師問這問那。
一個月以後,她培訓合格,學校要送她去北京工作。這時候,曾中英的丈夫和婆婆找到了學校,一定要把人帶回去。他們提出了自己的擔心——萬一走出去,掙不到錢,原來那1500元的工作也丟了;再說,外面的花花世界很容易讓人受到誘惑,萬一她不回來了怎麼辦?學校的老師反覆做丈夫和婆婆的思想工作,苦口婆心地給他們分析出去打工的種種好處,終於勉強讓曾中英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第一個月,曾中英就接到了一個月薪5500元的育嬰單,這要比她過去1500元的工資翻了好幾番。曾中英開心極了,可是家裡人卻又坐不住了,丈夫三天兩頭打電話,第15天時,甚至追到了北京,找到了管家幫在北京的地址,要把妻子帶回去。老師帶著他參觀學校,讓他到阿姨見面會上去看情況,他親眼見到阿姨們跟僱主當面洽談,籤下五六千元甚至七八千元月薪的合同,這才相信妻子真的可以在北京掙到那麼多錢,丈夫終於放心地回去了。
來源:北京晚報 代麗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