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潭秋月杯中酒
田家
時到中伏,難當燠熱,正值無可奈何之時。文友電話,相邀中午聚於星凱薰肉老店,心中為之一爽。
星凱飯店原座落陳村橋頭,店不大,名氣不小,顧客常因晚到一步而嗟嘆。新近於老店沿井元路東行千米路北另建新店。店面宏敞,房間雅潔。
進店便覺涼爽之氣沁人心肺。大廳內熙熙攘攘,多有食客奔美味而來。
老闆含笑等候,導入負一層雅室,座中已有幾位老友,皆吟詩弄墨之人,如推窗見月。
年屆古稀之後,聚飲已非為口福之欲。能有幾個志同道合脾胃相投的老友相聚,為人生一大樂事。
禮儀之邦為國人津津樂道。與長輩、領導、親友、師生宴飲,規矩極多,一不小心,惹人非議。史記鴻門宴中描寫:「項王、項伯東向坐,亞父南向坐。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侍。」暗指項羽的自高自大。所以人們更願意同學戰友朋友歡聚。
我平日接人待物極粗疏,便以為別人和我一樣。一次同事家過喜事商議議程,我到得較早,隨便落座,不知後邊有重量級人物,而這些人又多最後到。宴會組織者便和大家討論,哪裡是正座。我一聽,這是為我展開的一場討論,便趕緊換位。當老師出身,不懂禮是很丟人的事。以後入席便特警惕。但人們認識又不統一。有人認為正對門口座為主席,但門口開在北側一角處,有人認為是正南,有人認為是正西。我便索性在一邊立一會兒,好歹腿腳尚可。
文友們相聚,便把繁文縟節拋在了腦後。心裡無端地輕鬆,體驗一種閒逸逍遙的快意。人們把不受世俗約束的人,比作孤雲野鶴。唐代詩人劉長卿《送方外上人 》詩中開頭兩句寫道:「孤雲將野鶴,豈向人間住。」方外上人,自然是僧人。一般僧人都崇尚六根清淨,無欲無求,自在灑脫。此時心中便一片空明。唐大師高僧寒山有詩:「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秋月倒映碧潭之中,凡塵一洗,俗慮全無,高情對酒,暢懷臨風。《滕王閣序》中提到「四美俱,二難並。」當是此情也。
飯店老闆向我索聯,欲陳於大廳門側,我沉思,便湊一聯:
碧潭秋月杯中酒
野鶴孤雲座上人
不知中意否?
2020/08/02 16:34 於眠雲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