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 相互寶的公開賠審機制、極低的準入門檻以及其裂變式傳播效應實現了對傳統保險業務的精進，與此同時，相互寶也受到了我國法律相關的法律體制不健全的約束。
√ 商業保險和社會保險因高門檻和強監管的限制而缺乏動力與活力和靈活性，對於有剛性保障需求的中低收入者來說門檻高，這部分人的需求不能得到滿足，在這種環境之下應運而生了一種新型的保障模式——網絡互助。
√ 截至目前，全國有近百家網絡互助平臺興起，大部分互助平臺從事意外以及大病互助，市場上比較大的互助平臺有相互寶、水滴互助、夸克互助、康愛公社等，其總的會員人數過億，並且這些平臺的母公司多數接受了知名投資公司的投資。
出品｜零壹智庫
作者｜呂明波
商業保險和社會保險因高門檻和強監管的限制而缺乏動力與活力和靈活性，社保強調普惠性以及覆蓋面，但是保障深度有所欠缺，而商業保險價格比較高，對於有剛性保障需求的中低收入者來說門檻高，這部分人的需求不能得到滿足，在這種環境之下應運而生了一種新型的保障模式——網絡互助。
網絡互助最大的特點是低價和低門檻，在2018年10月16日，支付寶平臺上線了「相互保」大病互助產品，這一產品剛出便獲得了極高的市場反響，而之後「相互保」變更為「相互寶」。
本文在介紹相互寶的產品屬性與特徵的基礎上，結合行業的競爭情況以及網絡互助行業的背景對相互寶的商業模式可行性以及網絡互助行業的前景及發展做了一系列探討。
一、相互寶產品概述
2018年10月16日，螞蟻金服與信美人壽聯合推出相互保險產品——相互保，這款產品在短時間內吸引了大批用戶，然而它僅僅出生不到50天就夭折了，隨之取代這款產品的是現在被人們所熟知的相互寶。
本文對相互寶的現狀及發展研究發現，相互寶的公開賠審機制、極低的準入門檻以及其裂變式傳播效應實現了對傳統保險業務的精進，與此同時，相互寶也受到了我國法律相關的法律體制不健全的約束。此外，本文還在最後對網絡互助行業進行了一系列展望，以期為以相互寶為代表的各類網絡互助產品在我國的發展謀求一條更好的道路。
相互寶採用「一人生病，眾人分攤」的運營模式，其實質為一個網絡互助計劃，且當平臺用戶在達到一定規模之後，用戶個人患重大疾病的風險就被平均分配到了其他用戶身上，具有風險分散的作用，大大降低了患者自身所需要承擔的風險。
與此相對應的是傳統的保險，包括社保和商業保險，雖然其也是基於這樣的理念（即保險公司來承擔被保險人生病和出意外的風險），但是其提供的是剛性保障，風險從個人完全轉移給了保險公司。
相互寶等互助平臺與傳統保險相比，在定價方面，當相互寶成員患病，那麼只要符合互助規則，用戶都可以向平臺申請互助金，申請下來的互助金由全體成員均攤。而傳統的保險公司在計算商業重疾險的費率時往往會考慮到參保人的健康狀況、性別、年齡等因素從而進行差異化定價，因此相比於互助類產品，傳統保險更加像為用戶量身定做的個性化產品，更具科學性和公平性。
表1：相互寶「大病互助計劃」規則
數據來源：公開信息，零壹智庫
對於相互寶而言，只要註冊用戶在支付寶的芝麻積分等信用評分上能夠通過平臺審核並且符合健康要求即可參加互助計劃，因此平臺準入門檻比較低，對需要幫助的病患也比較友好。然而，這樣的低門檻也催生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不需要參與健康評估和提交更詳細的真實資料，那麼相應的平臺規則對用戶的約束性就比較小，為日後的審核工作增加了難度。而傳統保險則要求客戶提供比較詳細的資料，比如過往病史證明，體檢報告等。
綜上所述，相對於傳統的保險，相互寶具有費用低、門檻低、運作透明的優勢，但也面臨一定的逆選擇風險。
二、相互寶發展分析
我國首家網絡互助平臺是「抗癌公社」，自「抗癌公社」從來以來，夸克聯盟、壁虎互助、眾託幫、e互助等平臺相繼問世。網絡互助的發展迅速引起廣大人民以及監管機構的關注。
從2016年底開始，銀保監會對非法從事網絡互助的平臺進行整治，由於監管原因，多家不合規的網絡互助平臺被清理。互助整個行業格局相對正規明朗了起來，並開始出現水滴互助以及輕鬆互助等大的互助平臺。
2018年11月，螞蟻金服聯合信美人壽推出相互寶，從相互保正式上線的2018年的10月16日起，僅僅只過了一周時間，相互保的新用戶就超過了1000萬人。1個月後，相互保的用戶數量增加到2000萬人，並且相互保改名為「相互寶」，從保險轉型成為網絡互助平臺。改名之後，相互寶開始由螞蟻集團獨立運營。
2019年8月9日，相互寶的成員數超過8000萬人，超過水滴互助等眾多平臺成為全球最大的互助平臺；同年11月底，全國已有超過1億人加入了「相互寶」互助保障計劃。
表2：主要網絡互助平臺基本情況
數據來源：公開信息，零壹智庫
相比之下，相互寶具有較強的競爭力。它除了依靠螞蟻金服極高的公信度和聲譽擁有流量入口優勢之外，還能夠運用支付寶的快捷支付手段，並首次推出了事後分攤的付費方式，解決了事前扣款「資金池」的問題。
此外，螞蟻金服也規定了分攤上限，超過部分將由公司承擔。然而相互寶成立時間稍短，並且經營策略和模式較為單一，其之後的發展還需要時間來檢驗。
（一）相互寶商業模式以及未來發展分析
從用戶的角度來看，由於信息公示透明度高、分攤額有限度，相互寶在用戶中的口碑非常好，這是其商業模式的獨特之處。但同時，這兩個優點也對運營提出了巨大挑戰。除此之外，相互寶的主要盈利點還是向用戶收取的管理費，這一部分管理費是否能覆蓋平臺運營以及線下調研的費用還有待驗證。
從螞蟻金服的角度來看，相互寶項目的盈虧也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吸引一大批潛在的消費群體並提高知名度和在大眾心中的好感度，那麼通過向用戶推薦其他增值收費服務也能獲得一定的收入。
如果用戶的風險意識被培養起來，讓用戶認知到分攤原理，那麼有更多的用戶將會對相互寶這個平臺更加放心，增加可客戶粘性。目前，相互寶在其APP內推出了知識小課堂，用於解答費用和使用問題並同時進行相關的科普教育。
商業模式將決定相互寶未來的發展方向，能否創造價值是其存續的關鍵，筆者認為，相互寶之後也許會借鑑水滴模式，比如通過相互寶來吸引潛在投保用戶，從而向商城引流變現。
並且，由於螞蟻保險的存在，相互寶的海量用戶更顯得有其用武之地，這將吸引更多的保險公司和螞蟻金服合作，比如圍繞保險共同開發保障產品等。
（二）相互寶風險分析
作為網絡互助平臺，相互寶也有其典型的風險特徵，比如審查風險和逆選擇風險。
審查風險包括前期申請進入風險以及後期騙保風險。前者只需要做出健康承諾即可加入互助計劃，並不做實質性的核查，容易導致騙保情況發生。除此之外，這種情況下，缺乏專業知識的人員也可能在沒有資格的情況下加入互助計劃，降低會員對平臺的信任。後期審查方面，管理費可能無法全覆蓋審查和線下調研費用，並且雖然相互寶採用區塊鏈技術記錄病例，但是一般成員無法查看報告細節，只能看到簡單描述。
在逆選擇風險上，由於很多參與者為年輕的低風險群體，這降低了成員的平均風險，再加上審查不嚴格，高風險個體很容易加入，那麼低風險群體則會傾向於退出計劃，高風險群體則傾向於參與計劃。如此惡循環後，平攤費用逐步升高，那麼計劃將面臨失敗的局面。因此在統一定價和可選擇參與的情況下，逆選擇風險將會是相互寶面臨的一大難題。
三、網絡互助行業背景分析
（一）網絡互助行業概述
事實上，在相互寶推出之前，國內就已經存在多個網絡互助平臺。截止目前，全國已有近百家網絡互助平臺，大部分互助平臺從事意外以及大病互助，市場上比較大的互助平臺有水滴互助、輕鬆互助、夸克互助、康愛公社等，其總的會員人數過億並且這些平臺的母公司多數接受了知名投資公司的投資。
從平臺來看，大多數平臺的產品比較同質化，運營模式也相仿，資金多通過第三方代為管理；從用戶角度來看，這些網絡互助平臺門檻低、能夠獲得與保險相似的權益，並且審核簡單、運作透明，具有較強的吸引力。
表3：主要網絡互助平臺基本情況
數據來源：公開信息，零壹智庫
首先，互助平臺制定互助規則並且發布互助產品，這些平臺大多由網際網路科技公司發起。幾乎95%以上的平臺都會發布抗癌互助、意外互助以及大病互助產品，產品同質化較嚴重。對於大病和抗癌互助，平臺首先要求會員在加入的時候預存一定的少額的資金，並且這些資金由平臺來匯集，如果有會員不幸患病，那麼平臺則會將預存款裡抽取一部分用於治療費用，若用戶帳戶金額低於一定額度則需要立即充值，否則視為退出互助計劃。
其次，互助產品的互助範圍與相應的保險產品類似，互助平臺充分利用了網際網路的便利性，在網絡上對入會人員進行審核，但是不做具體的風險定價。因此對於大眾來說，其實際成本和便捷性要遠比從保險公司獲得類似的權益要好得多。
第三，多數互助平臺的初始預存款通常會高於每次互助分攤限額，由此而形成的沉澱資金大多數平臺會選擇將其託給第三方機構管理，比如水滴互助曾與中國社會福利基金會短期合作，e互助也將資金委託給銀行管理。然而這些託管信息的披露十分有限，平臺對運營費用等細節也披露得十分少，因此筆者認為，在此處，資金的託管有效性和真實性值得思考。
最後，由於沒有詳細的風險評估機制，互助平臺對互助事件反欺詐能力有待驗證。目前為止，大多數平臺並沒有自己專業的審核團隊和風險評估團隊，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平臺只能通過聘請外部專家來幫忙做風險評估和用戶審核。除此之外，大多數平臺沒有建立專業的反欺詐工作部門，上述限制有可能會導致互助糾紛或者會員欺詐的現象發生。
（二）網絡互助行業風險
首先，由於大部分會員入會是希望獲得健康保障，而平臺的審核機制就成了一大難題。在逆向選擇方面，會員入會並不需要詳細的風險評估以及資料審核，並且會員之間健康情況也有差異，風險個體高的人往往傾向於加入互助計劃，因為他們更可能從中獲益，因此健康條件較好的會員多承擔費用，由劣幣驅逐良幣可知，高風險會員比例將會上升。另外，由於互助平臺為普通工商企業，那麼其破產註冊可能不受限制，如果業務受限、公司虧損，平臺能不能長期存續就會是個大問題。
其次，由於網絡互助平臺處在保險和慈善中間位置，因此目前銀保監會對於這類平臺並沒有給出特別具體的監管政策，其身份也尚未得到法律的認可。然而網絡互助平臺與保險具有高度相似性，因此可能會被有些人誤認為是保險平臺。早在2015年，原中國保監會曾發布《關於「互助計劃」等類保險活動的風險提示》並表示保險與互助平臺有著本質差異。由於政策和身份的模糊導致對平臺的有效監管十分有限，監管缺失使得行業內亂象叢生，資金挪用也有可能發生，甚至有些平臺為了發展進行數據造假，影響行業穩健發展。
四、網絡互助行業的發展前景展望
完善法規政策，將網絡互助平臺納入監管是當前最首要的任務。對於網絡互助平臺，在發展初期可以不明確做法律要求，為其發展提供寬鬆的環境，然而當期逐步壯大，涉及到公眾數億的資金時，那麼監管機構必須明確監管主體和要求對互助平臺進行嚴格監管。網絡互助平臺並非慈善機構也非保險機構，從平臺自身的發展來看，明確監管要求，將平臺列入監管範圍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能使其長期處於中間灰色地帶。
其次，相關部門有必要知道平臺完善公司的內部治理機制，引入風險評估和定價機制，完善信息披露和資金託管制度。
最後，平臺應該加強風險防控，最好做好應急預案。首先，對於清算的平臺，應該做好會費返還工作或者會員交接工作；其次，要制定糾紛處理方案，嚴格執行合同約定，維護會員權益。最後，平臺應該定期對用戶進行篩查，清理不符合條件的入會人員。
五、總結
金融科技的潮流勢不可擋，保險與網際網路技術的結合將是未來保險行業的發展趨勢。在這種情況下，保險行業和保險監管機構應該鼓勵技術創新，對網絡互助平臺抱有樂觀包容的心態。
大數據時代，各種技術為健康保險的數位化和智能化創造了條件。以「相互寶」為代表的各類互助平臺的產生對保險監管提出了挑戰，相關機構需要在滿足創新產品研發需要的基礎上，進行合理的監管以規避風險。
以信任為基礎的網絡互助平臺和傳統的保險業在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方面存在巨大差異，因此，為加強各類互助平臺的剛性兌付能力，機構需要對網絡互助平臺進行必要的監管。如果企業社會責任與用戶之間存在良性互動，那麼網絡互助平臺將會有更好的發展，也更有利於保障消費者的權益，增強監管機構的信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