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在一旁跳腳說,那個人竟然往她手機裡充了話費。我看著她長籲短嘆、莫可奈何的模樣,感同身受。曾經我也因這種事情氣急敗壞過,我當時的心情比起她可說是過猶不及。雖然後來也都充回同等數額的話費,但其中的折騰總讓人不快。 以前老是幻想著能有一個人,在你停機後為你充值,但事到臨頭,卻又糾結萬分,氣惱不已。你不愛他,他的諸多討好於你來說都是麻煩。 女友以前跟男朋友出去覓食時,總是你請來我請去的。至今想來也許是因為情未到深處。
你請我送,錢來錢往,縱使錢貨兩訖、財物相抵,但其中深意卻不似正離子與負離子的相遇能夠中和得了。愛情原是一本算不清楚的帳冊。雖說情債難償,但也得讓自己不背負錢債——即使錢債易還。 也曾在某一本書裡看到丈夫懇求不愛他的妻子用他的錢,丈夫愁苦悲涼地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喜歡你用我賺的錢去做你喜歡的事。 你不夠愛他,即使他把錢捧到你的面前,你也覺得不安。你不夠愛他時,連他的錢也不愛。
女人絕對不是不愛錢,畢竟衣食住行都得靠它。女人也絕不是愛錢,她愛上的是與自己融為一體再分不開的那個男人的錢。
即使東西是他花錢買的,但因為是他,那黃白之物也被那份心意鼓搗成了瑩瑩愛意,所以欣喜於他說的「拿著」。甚至有時他經你的提醒才給你買了樣東西時,你都會埋怨他的不主動與怠慢。 蘇青說,這屋裡連根釘都是她自己買的。張愛玲幽幽地添上一句,那又有什麼意思。
是啊,那又有什麼意思?即使是女人最好的朋友——鑽石,那耀於眼前、晃於心尖,天地之間最璀璨純潔的一粒,少了那個把它送與你的最特別的人,總會覺得少了些意思。
偶有一日去看望老姐,拉動抽屜時卻翻出了一對桃木心形掛飾,一隻鐫著老公仔賺錢,另一則刻著老婆仔花錢。一時間感動莫可名狀。以老姐的薪水,要買衣服首飾等,那是綽綽有餘,但她仍是伸長了手問男朋友棠哥(現在的老公)拿錢。 「你負責掙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這句話也許說得有些誇張,但情到深處卻也真的是有分工,無計較;有彼此,無你我。張愛玲說,愛一個人愛到問他拿錢。 因為足夠愛他,愛到沒了你我之分,所以拿得理直氣壯,受得理所當然。
每到老爸發薪日,老媽總是伸手問老爸要家用,老爸如數交上時卻又碎碎念著要一些零花錢。這時,老媽笑罵著卻還是把錢遞上。
那充滿溫情的熱鬧,總讓人覺得窩心。日子也正是因為問他拿錢,才過得如此實在,讓人安心,沒有風花雪月不著天地的空虛。 愛到問他拿錢了,可也是一種幸福?能夠愛一個人愛到問他拿零用錢的程度,那是嚴格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