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真理和學術的固執,對謬誤的不妥協,是學者難能可貴的品質。
作者:張弘
《科學簡史:從亞里斯多德到費曼》[德]恩斯特·彼得·費舍爾 浙江人民出版社
「自然科學的歷史才是人類真正的歷史。」在19世紀工業起飛的德國,許多傑出學者都支持這一觀點。原因在於,當時的工業因科學研究而建立,它不僅為人類創造了很多就業機會,而且帶來了財富,並影響了社會生活形態。優秀的物理學家和生理學家亥姆霍茨,在閱讀19世紀初期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著作時發現,黑格爾主張,一個民族的歷史並非僅是一系列必須接受或經歷的事件,歷史不應是被動等待事件發生後在記錄的編年史,而是人類自身的實踐與主動的塑造,特別是藉由人類從對過去的了解、研究和經驗中產生的知識。德國科學史學者恩斯特·費舍爾自信地將自己的著作《科學簡史》比作接近科學的道路,從後門樓梯進入,觀察科學大廳中不為人知的一面。
《科學簡史》是一部展現科學發展背後的「人」的因素的著作。它不僅是一部科學家的群英傳,更提供了審視整個人類發展史的角度:伽利略因他的理論受到宗教裁判所的裁判,居裡夫人曾因女性身份而無法獲得獨立開展研究的機會……亞里斯多德、哥白尼、伽利略、克卜勒、牛頓、法拉第、達爾文、愛因斯坦、費曼……這些大名鼎鼎的科學家,有著不同的人生經歷,踏上科學研究道路的歷程也迥然不同。
這些科學家中,有些人不僅有傑出的科學研究,而且與哲學有著不解之緣,甚至本身就是哲學家。例如,亞里斯多德的著作,幾乎涉及所有科學知識,如天文學、邏輯學、物理學、生物學和大氣科學等等。
再比如,笛卡爾被視為一位能清楚論證的科學家,他試圖利用「我思故我在」拯救無法獲得確定性的現象,或者至少能更因此得到一些保障。此外,他也被視為將肉體和靈魂別開的人。在數學上,笛卡爾提供了每個學生都很熟悉的坐標系。
不過,書中一些科學家在生活中的作為,並不如他的科學成就那樣令人尊敬。例如,1607年,46歲的培根很可能為了豐厚的嫁妝,與一位14歲的年輕女子結婚。一位參加婚禮的賓客回憶道,「他從頭到腳一身紫色,新娘身上則罩著嫁妝中的金銀裝飾的長袍。」1618年,他被冊封為維魯拉姆男爵。1621年,培根因為接受金錢饋贈被控告,由於培根捲入了王室與議會之間無止境的衝突,法庭宣布培根「永遠不能擔任國家或團體的公職」,而且「應該囚禁在倫敦塔內,直到國王滿意為止」,幸運的是,國王很快就諒解了他,培根被關了幾天就釋放,但被貶為庶人,晚年貧瘠交加。但是正是在經濟和心理的雙重壓力下,培根完成了許多著作。
如果說培根愛財,取之無方,那麼牛頓的品格之壞,與他的科學成就同樣突出。1664年,22歲的牛頓顯示出數學分析天才,他發展出新的計算形式「流數運算」,這種雲算法處理的是不斷變化的量,相鄰的兩個數值差距極小,界限不易區分,這門課,今天在學校被稱作「微積分」。1665年,牛頓發現了太陽白光的合成光譜,1704年在《光學》一書中發表。快到1668年時,牛頓製造了一架反射式望遠鏡,避免了傳統折射式望遠鏡的色差問題。1668年剛滿26歲時,他發展出關於理學的基礎思想,1687年在其《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中發表。未滿30歲,牛頓就做出了比一般人一生還多的貢獻。
另一方面,牛頓是一個野心家,追求功名且愛慕虛榮。牛頓較早將其流數運算法介紹給人們,但是,萊布尼茨用積分符號描寫方程式的方法,獲得普遍承認(到今天仍在使用),但牛頓並不認同,他指控萊布尼茨剽竊他的作品,萊布尼茨給他寄了一封信,裡面是一個數學問題:在不同種類的雙曲線中,求擁有相同頂點的正交軌線。萊布尼茨在信中禮貌地請他解答。傍晚前收到信後,他在睡覺前解出來了。但是,牛頓後半生花了很多時間爭取優先權,一直迫害萊布尼茨到死。他不停嘲笑萊布尼茨是微積分的「第二發明者」,萊布尼茨向皇家學會抗議並要求澄清。但很久以來,牛頓就是皇家學會主席,他無恥地運用這一職務的權力,挑選調查委員會成員,並握有判斷證據能否使用的權力。此外,他親自起草調查結果的報告,其結果可想而知。
與牛頓不同,法拉第拒絕所有外加榮譽,他在科學上並不謙虛,但在做人方面非常矜持和謙遜。為了科學,甚至放棄薪水。他拒絕被冊封為貴族,兩度拒絕擔任倫敦皇家學會主席。基本上,他認為因科學發現和科學想法獲取報酬或收到獎勵是不恰當的。法拉第放棄名利,和他身為桑德曼教派信徒有關。可想而知,法拉第的這種態度,將在經濟上遭遇困難。1831年,他找到電磁感應的線索,並放棄了他被迫從事的兼職工作——這份工作可幫助他渡過財務難關。因為沒有其他經濟來源,而法拉第又想幾種心理從事剛剛起步的研究,他給首相墨爾本子爵寫信,懇請撥予少數研究金。但是,法拉第的申請被首相拒絕,他還認為法拉第在科學上的裝腔作勢是「惡劣的欺騙」,法拉第只好另想其他的辦法。當法拉第1867年去世時,他在科學上建樹極豐,在人格上也無可挑剔,他拒絕了所有公開的榮譽。
《科學簡史》從古希臘的亞里斯多德到當代美國的費曼等26位偉大科學家,他們的生平與科學事業串起來的,就是一部生動有趣的科學史。人們可以看到科學在西方的歷程。一段時間以來,「中國古代有沒有科學」這一問題困擾著中國的科學史家,科學精神的不足影響著中國古人,中國古代的君主制也不利於科學發展。在科學的大道上,中國人任重道遠。
(原標題:改變人類生活的科學家)
來源: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