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淮安一名22歲男子因身高不足1.8米感到自卑,在國外做了斷骨增高手術後,導致雙腿嚴重感染無法行走,或面臨終身殘疾。目前,該男子正在淮安市第二人民醫院接受治療。
據相關專家介紹,「斷骨增高手術」又稱「肢體延長術」,這種手術風險極高,主要適應症為先天畸形、外傷、腫瘤等疾病。早在2006年,我國就明確出臺相關規定,對此類手術進行嚴格管控。其中,原衛生部出臺的《關於對「肢體延長術」實施嚴格管理的通知》規定:「肢體延長術是一項骨科臨床治療技術,嚴禁用於美容項目,具備條件的三級綜合醫院或骨科專科醫院才能開展該項技術。」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調查發現,「斷骨增高手術」在網上十分火爆,尤其受到部分青少年群體的追捧。這項被明令禁止用於美容項目的手術緣何受到青少年群體的青睞呢?打開QQ等社交軟體進行搜索,記者發現了多個有關「斷骨增高」的組團群、諮詢群、交流群。
據記者了解,群聊成員大多以90後、00後的青少年為主,50%-60%為男性。QQ群內人數眾多,成員大多都有四五百人。其中,一個名為「微創斷骨增高新技術群」的QQ群內竟有多達838人。群成員大多活躍,經常溝通「增高手術」方面的經驗與「名醫」等內容。
在「微創斷骨增高新技術群」內,面對網友諮詢,網名為「專家解答」的管理員表示:國家對肢體延長手術是規範管理,允許國家三甲醫院和骨科醫院開展這個技術,所以一定找那些三甲醫院的專家教授做。隨後,他推薦了黑龍江某三甲醫院的一位「教授」,並表示這位「教授」可以幫助群內希望做「斷骨增高手術」的網友完成手術。
在部分網友質疑其成功率後,「專家解答」強調,這位「教授」已經完成過5000多例類似手術,且成功率為100%。
記者發現,群內還會定期發布一系列圖片佐證「教授」的真實與可靠。其中一張圖片顯示,2015年1月20日,由該「教授」為一位湖北籍26歲男子主刀的一例相關手術,在術後327天,病患增高7釐米。除了治療效果的圖片外,群內還散布著許多關於這位教授的介紹與「神話」。
「專家解答」介紹「教授」是國家肢體延長矯形研究治療中心的負責人。中青報·中青網記者並未搜到該中心的相關信息。
隨後,記者通過群內顯示的電話號碼添加了「教授」的微信。在溝通中,他表示該手術需要18萬元,恢復期為1年。在記者多次質疑其安全性後,他反覆強調該手術不打髓內針,甚至一針都不用縫合,所以患者不用擔心存在骨不連、骨髓炎、血管神經損傷和再生障礙性貧血等併發症的問題。
「教授」還熱情地表示:隨時歡迎網友來哈爾濱考察。在確認醫院地址以及詢問是否為黑龍江某三甲醫院時,「教授」多次避開話題,轉而談論手術流程問題。他表示,患者考察完就可以直接進手術室,手術大約為一個半小時。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多次聯繫上述黑龍江某醫院,對該「教授」身份進行核實未果。
有意思的是,相似的情況還發生在名為「德國斷腿增高組隊群」的QQ群內。群內多名網友表示自己曾赴越南、捷克、美國等地進行手術,他們「現身說法」,講述多國「斷腿增高手術」的價格情況。
有網友表示,出國做手術價格普遍較高,如赴美手術大約花費200萬元、赴德大約花費60萬元。一個網名為「肆」的網友也列舉了語言、護照、錢、後續恢復安排等赴國外手術的困難。隨後,該群內也有網友建議,可以找黑龍江某三甲醫院某「教授」進行手術。
記者聯繫了南京某民營醫院發育科的醫護人員。該醫護人員告訴記者,「斷腿增高手術」風險極大,該手術是通過斷骨,強行改變骨骼的構造,極易造成感染,副作用很大。手術失敗後,患者會有終身癱瘓的可能。現在的增高治療方法多採用中藥調理、儀器治療、物理治療、中醫穴位按摩等輔助治療方法。
北京市煒衡律師事務所律師周浩分析,如果有醫療機構違規開展肢體延長術,要按照《醫療機構管理條例》及有關規定處理;對於違規開展該項手術的醫師,則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執業醫師法》第三十七條處理,情節嚴重的,吊銷其執業證書;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周浩表示,我國已把這種手術認定為是一種治療手術,而不是醫療美容項目。所以,對於術後產生的一些違規行為,受害者可以找相應的衛生監管部門進行監管。特別是出現對身體健康的嚴重後果的情況時,受害者還可以向公安機關報案,追究相關人員醫療事故罪的責任。對於沒有醫生執業資格的,還可能構成非法行醫罪。
周浩還建議,教育部門、學校也應對青少年進行正面引導。(實習生 左智越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