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繪畫這一種造型藝術中,構圖是創作成功與否的重要關鍵。歷代畫論都著重提出章法、布局來研究討論。所謂章法、布局,也就是構圖,也就是六法中所說的經營位置。元饒自然在他所著的《繪宗十二忌》中主要談了構圖問題,釋道濟所著的《畫語錄》中,「境界」、「蹊徑」兩章也著重地講述了構圖的重要,這些雖然是偏重於山水畫方面,但對花鳥畫也有一定參考價值。
古人在畫論上說「意在筆先」、「胸有成竹」,就是要畫家在動筆之前,就先要在胸中醞釀題材、體裁和表現方法。首先通過作者對自然現象的觀察,然後經過思想上縝密的籌思,從而在腦海中構成一幅約略的草圖,也就是初稿,下筆便有所依據。一幅完整的構圖,是不容許在創作過程中隨便輕易的補充或修改的。「九朽」的經營方法,雖然我們用來處理寫意花鳥構圖並不十分合適,因為寫意往往是一氣呵成,不容有時間去思索,但從這裡我們可以學到前人對處理構圖的審慎態度。在構圖時,簡單地用松炭布布位置,看看遠近距離效果,或是用指甲在紙絹上約略劃劃枝幹巖石等輪廓,是可以的。當然不需要底下鋪上稿來描摹,但在勾勒花葉時,有稿也未嘗不可。總之,所謂寫意,是在形似中進一步要求神似,而時間又不允許作者慢慢去思索,關鍵在於作者要在落筆前,在腦海裡先組織畫面,進行完整的創作構思,這就是前人所說的「以有為而作者為勝」的意思。
前人在構圖方面已經總結出了一些實際經驗和方法,經過歷代畫家的實踐更有所發揮和增益。表現在中國繪畫技法上最顯著的特點,便是不受時間和空間限制的構圖法,所謂散點透視法。我國古代人物畫中的《漢高祖受降圖》,山水畫中的《長江萬裡圖》,以及花鳥畫中的花鳥圖卷等等,都是運用散點透視法完成的。表現在西洋畫構圖中的焦點透視,總是要求去描摹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的景物。中國畫家為了使章法適合於表現內容,為突出主題服務,往往不滿足於焦點透視的局限,進而自由大膽地運用散點透視法或與鳥瞰透視法結合起來處理畫面。運用散點透視法,作者可以在構圖中逐步變易地由高及下,由遠及近地布置景物,不受空間時間限制。既可以在畫面上根據主題要求畫同一時間同一場面的景物,也可以描畫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景物。這樣處理的畫面,更加引人入勝,起到使畫面更加豐富、完整的效果。
關於透視構圖理論,古代宗炳、蕭繹等畫家都有過深入的研究並有具體的論述流傳下來。他們運用這些方法,也創作了不少故事景物繁複的作品。宋元以來,在花鳥畫遺存中,也有不少優秀作品。釋道濟在《畫語錄》中也提出了分疆、三疊、兩段與八層沙等的構圖理論,這雖然說的是有關處理山水畫構圖,但對於花鳥畫也有一脈貫穿之處。他反對搬運古人成稿,公式化千篇一律,毫無新意,要求畫家有創造性地運用這些規律,獨出心裁,衝破前人束縛,以求別出町徑。
古人論畫中也經常談到「取勢」問題,取勢就是構圖的意思。說「筆墨相生之道全在於勢,勢也者,往來順逆而已,往來順逆即開合也,一面生發,一面收拾,欲虛先實,欲實先虛」(沈宗騫《芥舟學畫編》)。要求「繁而不亂,少而不枯,合之則統相聯繫,分之則各自成形」。「凡勢欲左行者,必先用意於右,勢欲右行者,必先用意於左,或上者勢欲下垂,或下者勢欲上聳,俱不可從本位逕情一往,苟無根柢,安可生發」(顧凝遠《畫引》)。總之,取勢就是開合所寓,在構圖中注意開合布意,才能層層掩映,生發無窮。構圖中的開合,等於人身的呼吸,開合組織得當,畫面布置便能得勢,看起來穩定舒服,以求顯明而不紊,秩然而有序。
花鳥畫的構圖,和其他畫種的構圖一樣,首先要注意構圖的一般規律。在畫面構圖時,要力求賓主顯明,疏密錯落,前後貫穿,變化掩映,還要注意全局的嚴整、疏朗、新穎、活氣,要極及避免充塞、繁瑣、板實、重疊、對稱、均勻、鬆散、空薄等等。畫面構圖,首先要符合主題思想的要求,突出主題,也就是要把主題景物布置在重要的適當位置,擺好主賓揖讓的關係,這是構圖的關鍵。
沈宗騫在《芥舟學畫編》上說:「畫面賓主,不可使賓勝主……凡賓者遠遠折算須要停勻」,這就是說,主體布置既定,賓體才可根據主體遠近、掩映、疏密的對比關係,予以適當的配列。要停勻,要統一,要有感情的顧盼,才能達到互有聯繫,血脈流暢,一氣貫注。有疏密掩映,有顧盼提攜,才能有錯落,有變化,免去對稱,重疊、充塞、鬆散等等有關處理章法不當的毛病。前人在畫論方面總結出來的「密中有疏,疏中有密,密處越密,疏處越疏」、「疏處可走馬,密處不透風」的理論,是符合構圖原則的,這是一般規律。
釋道濟說:「處處通情,處處醒透,脫塵而生,自脫牢籠之手,歸於自然矣」。畫家要根據現實生活,在構圖中創立新意,跳出前人巢臼,避去平板、散漫、庸俗的毫無趣意,進一步從生活中觀察自然,從而掌握現實的一切規律,為主題思想服務。
黃公望論畫講究須留天地,須有活機,主張作過牆一枝,離奇具勢,若用全乾繁枝,套而無味。關於在畫面上巧妙地處理空白,也是有關構圖的重要問題,中國畫的空白,也是畫面構圖中的重要部分。作者在創作時運用空白表現空間距離,也利用空白表達白雲、天空或水面。但在處理空白時,必須注意「毋迫促,毋散漫,毋過零星,毋過寂寥,毋重複排牙」,以求做到「通體之空白,亦即通體之龍脈」。
寫意花鳥畫的構圖,既然要意在筆先,這就要求作者從觀察現實中醞釀意境,捕捉圖象,下筆時便有信心,有把握,從而一揮立就,而又是生動自然,生氣勃勃。花鳥畫點景構圖,和人物、山水顯然不同,往往要求從近景取材,不能要求有極目千裡之勢。但也必須在畫面上分出層次先後,強調有遠近距離感覺,不然滿紙物象,排比擁塞,零亂不分前後左右,就不能得到好的效果。
一般畫花鳥畫的章法布局,就是根據紙幅的大小寬窄,從左右上下生發而成。通過所謂右下、右上、左下、左上、求心、遠心等等辦法來變換應用。大半作者多用所謂不等邊三角形的規律,近人又喜用平行直立式的構圖法則。一般花鳥畫章法方面,講求主線、輔線、破線,如運用擺列得體,曲折變化,交互相織,即可組成美妙畫面。又有所謂回、引、伸、堵、瀉五字決者,也是說在畫面上安排主賓物體時要認真構思,組織境界。總之,構圖既要變化多樣,又要統一,要寓變化於統一之中。
花鳥和山石水口自然景物相結合時,其構圖和單純的折枝花不同,大幅構圖和小幅不同。大幅主要看大效果、大對比,小幅首先要注意細部緊嚴細膩。畫小幅可以在桌面上畫,畫大幅就要隨時把紙張掛在牆上去遠看,如有不適合透視和排列不當的地方,一眼就可看出,隨時改正,才能達到完整自然的地步。
石濤講究善用截斷法,採取自然景物的最精妙處,予以適當處理,「剪頭去尾,寫其精英,不落全相」。饒自然講求小落筆,注意上下空闊,四傍疏通。畫面構圖更必須使觀眾意識到更廣闊的境界,即要引起構圖更必須使觀眾意識到更廣闊的境界,即要引起觀眾在具體畫幅之外,再替作者去構造意境,從而更豐富想像。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作者在構圖中就經常運用出紙的辦法,來布置章法,也就是石濤所謂截斷法的意思。例如在花樹構圖時,畫家不把整個大枝幹放在畫面中,而是露出一大段在紙上,但可以從四面適當處橫出小枝折枝,這樣就可以使樹幹的各部在構圖中大小富於變化,從而加強畫面景物的對比效果,創造出較新的意境。所謂出紙法,指不受紙幅大小的限制,體現以小現大之趣。
總的來說,寫意花鳥畫的構圖,是要根據作者對自然現實的認識和了解,對花和鳥的生長規律的研究和理解,通過感性認識,達到理性認識,進而再經過創作實踐,真實地反映物象。也就是說,要從自然的本身發現規律,同時又從創作實踐中高度概括地表現自然精神本質,在不似之似的神似中去追求畫面物象的真實感覺,才能不為現實所役,達到經營位置的極高境界。
開始學畫的人,總覺得用色彩作畫容易,單純用墨創作就難,技法漸漸純熟,便又感覺到作畫用色也極不容易,非有長時間的體會和實踐是摸不到門徑的。
清惲壽平在《甌香館集》上說:「畫至著色,如入爐鑄,重加鍛鍊,火候稍差,前功盡棄。」
寫意花鳥畫家,講究用色和用筆用墨同樣重要。想創作出筆墨純熟、風格多樣而色彩豔麗穠鬱的花鳥畫,使主題更突出,畫面更豐富多彩,就必須認真地鑽研賦彩問題。
要掌握賦彩技巧,首先要研究歷代花鳥畫家的用色方法和認識規律。總結前人的經驗。創作中色彩的運用,首先要服從內容的需要,只是一味摹仿古人,或是一絲不變地去再現現實,都是錯誤的。我們必須深入現實,去認真體驗色和光線的關係,色彩給人的感覺、色彩和感情、色彩和主題的統一,以及色彩和筆墨的配合等問題。
用色彩作紋樣,作畫,我國有悠久的歷史傳統。從山頂洞發掘出來的飾品,新石器時代的彩陶,兩漢古墓壁畫(望都、遼陽漢墓等),魏、隋至五代,宋的石窟壁畫,以及唐宋元明清的繪畫,說明我國先民在賦彩方面具有優良的傳統。今天各博物館收藏的《洛神賦圖卷》、《遊春圖》、《高逸圖》、《韓熙載夜晏圖》、《千裡江山圖》、《珍禽圖》、《芙蓉錦雞圖》等作品,是早期賦彩捲軸畫的代表,標誌著我國古代畫家在賦彩技法方面的成就。從這些各具風格,各有特點的作品,可以看出對色彩的研究已經具有很高的水平。
盛唐時,李思訓父子以金碧名家。吳道子的水墨吳裝。五代徐、黃兩派,由於生活體驗和環境的不同,形成各自一體,影響後代至深。兩宋設立畫院,當時統治者以畫取士,在繼承前代運用色彩方面,不斷有所提高和發展。勾填、勾染、淡彩以外,又有所謂沒骨法,與白描水墨相結合,運用色彩的領域也更加寬廣。在繪畫理論方面,謝赫在「六法」中提出「隨類賦彩」。唐張彥遠也在《歷代名畫記》中提出「筆力未遒,空善賦彩」,「具其彩色,則失其筆法」等技法討論。唐宋以後的畫家,又提出了墨和色的關係以及運用筆墨色彩的技法等問題,這些都需要很好地研究。
賦彩和作者的階級立場,思想感情。審美觀點、生活習慣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畫家處理運用色彩,是有主觀性的,人在不同的思想和精神狀態中,有著不同的感情,因此他對色彩的感受也不同。歷代花鳥畫家,表現在畫上的色彩和運用的方法,都各具自己的面貌。明人習慣用淡彩,趙之謙喜歡色彩穠麗,齊白石在繼承文人畫水墨寫生的基礎上,又融合了民間年畫的用色,以濃墨來對比重彩,用樸厚健康的情緒,表達了自己的思想感情。
賦彩,也要深入現實生活,要體驗客觀物象的形象色澤和它在風、晴、雨、雪、晦、明變化中的不同反映,生活將給予畫家極大的創造餘地。善於觀察,綜合、誇張、集中、統一的去運用色彩,創造主調,才能自出爐治。
一幅中國畫的創作,除主題思想要求成竹在胸,對色彩也要預先想好。古人說的:「意在赤黃黑白之外」。「意足不求顏色似,前身相馬九方皋」。也就是說畫家要表現物象的精神本質,不一定為固有色彩所範囿。只要能更好地表達出主題思想,給予觀者以真實的感覺和美的感染,便是獲得了效果。
今人每喜歡用主色統調處理山水畫面,花鳥畫創作也可適用。賦彩運色,既要符合生活真實,又要顧及藝術性的誇張。一由色彩繽紛的花鳥畫,儘管朱黛紛陳,必須分清主次,要舉一色為主,眾色為輔。要利用主色統一畫面眾彩,變化活用,以創造主調。使畫面縇爛,不在眾彩駢舉;氣息新鮮,不在五彩兼施。有意地增減色階,創造性地去處理色階,是使作品增強藝術性的重要過程。古人作品中,如《千裡江山圖卷》是以青綠為主調。《聽琴圖》以朱紅為主調。《韓熙載夜晏圖》以女樂的花色服裝配合韓熙載的淺白服裝。近人有的用濃重筆墨,配合原色重彩,都是有意識的主觀創造。使作品更感人,更增強了藝術性。
一幅好的花鳥畫,畫面上不一定用多少色,由於作者表現方法和意圖的不同,用色或多或少,或濃或淡,總是顯示著個人的風範。用沒骨法或是勾花點葉法來畫花鳥畫,用色就多些。用潑墨法,或略施淡彩,便用色少些,這要看各家表現技法的習尚。吳道子講究「傅彩簡淡」,也稱吳裝。蘇軾也說:「畫有六法,賦彩拂澹,其一也,工尤難之」。吳昌碩畫寫意花鳥畫重用墨彩,往往以墨為骨。齊白石在用墨的同時,又喜歡加入赤、黃、青等原色重彩,從而突出色彩的對比效果。趙叔經常用飽和色,在色階的些微差別中,追求繁複的層次,從而獲得整體感覺。徐悲鴻也喜歡用淡彩。由於用色的方法和習慣的不同,畫面上出現的效果也各有千秋。
墨的黑和紙的白,兩相輝映,也可以創作出物象明暗向背感覺鮮明、色階豐富的圖畫。花鳥畫創作,除了著重用色彩表現的沒骨法以外(也可單純用墨畫),一般用墨較多。先以墨為骨,塑造出具體物象,以色為輔,來突出遠近陰陽向背的感覺效果。利用墨與色的對比和諧,來追求「以色助墨光,以墨顯色彩」的功能。在前人的畫論中,經常談到色彩和筆墨的關係;沈芥舟說:「乃知純墨者,墨隨筆上,是筆為主而墨佐之,傅彩者,色居筆後,是筆為帥而色從之。」古人還講究「色不礙墨,墨不礙色」。
又要「色中有墨,墨中有色」。總之,墨也是色彩的一種,講究「筆與墨化,墨與色化」。用色能免去重濁,墨與色渾化一體,便實而不浮。王東莊還說:「作水墨畫,要墨不礙墨,作沒骨畫,要色不礙色。」也就是要求渾化的道理。色和墨交互運用得好,前後火候有功力,畫面自然豔麗而具有光彩。色彩一味重濁,便火氣炫目,不能獲得清潤。用色還要注意以賓襯主,以繁配簡,以彩顯素,以燦爛結合寧靜。有時還有意地避免色彩的飽和量,從而脫出一般藩籬。作大幅畫,色要濃重,要注意大效果,小幅畫宜輕淡。
由於作者技法的不同,紙與絹素的區別,前人已創造出了不同的賦彩方法,對顏料的使用上也很講究,這些方法已在前人的實踐中取得效果。當然還有待於今天的作者進一步面對現實的發揚創造。下面所說是普通常識,僅供參考。
工筆畫講究勾填、暈染、洪託、反襯等方法。寫意畫講究粗筆勾填、勾勒、渴勾、率勾、點染、潑墨和勾花點葉等等。由於表現方法的不同,賦色的方法也都不一樣。有的需要墨和色一氣呵成。有的先用墨畫,然後罩套色彩。有的先點色,再用墨勾點。有的趁色未乾時,用較深色(或淡色),也可以用焦墨渴筆率勾,遵循著色彩約略範圍勾,較容易見效果。粗筆勾填,一般是用這一方法畫花冠,賦彩可以平塗,也可以用點染分出陰陽向背,用硃砂,白粉,朱磦、石黃、石青時都可以用勾填法。先點淡墨,後垛濃墨,先用淡色,後套濃色,在畫花鳥畫時也經常運用。明代先期的翎毛畫法,幾乎都是用濃淡墨點垛的方法。謂之「點垛法」,畫鳥時先用淡墨點出頭、背、胸、腹、翅、尾各部,然後再用濃墨重複三大翅、尾巴、眼睛各部,再在頭、胸、大翅、尾翎各部淡染彩色,便顯得翎毛蒼厚有層次。
自清中期以後,畫翎毛一般用色墨一次點成,或用淡彩法加施於披蓑毛上,就更覺松活生動。潑墨寫意畫,用墨畫完後,可以再罩淡花青、赭石、青綠等色,但要運用罩色時,最好在用墨時不要太飽和,給罩色留出地位。也可以套色,這和一筆點出的花葉效果不同。用罩色、套色可以補救第一次用墨筆點出的缺陷,疏的地方可以用色來補點,調合花葉的散聚,同時也可以豐富畫面,增加厚度。我作寫意花鳥畫時,除喜歡採用套色外,也用套墨(即用色、墨完成畫面後,再用深墨,濃墨加畫部分枝葉)。如在一幅畫快完成時,再加套濃墨竹枝,使畫面增加重量,並拉開距離。用套墨的好處,還可以使落筆不太受畫面原有內容的拘束,可自由揮灑,追求自然生動效果。以色套墨易,以墨套色較難。色墨兩者可用來混點,亦可分點。為了一筆出現幾種深淺不同的色階,往往是先蘸色再蘸墨,把墨和色用適當的水分調在一起,但不應調合的時間過長,時間長了則生渾濁而失去鮮明。有時要求筆尖上蘸的墨和色彩在畫面上混合,不要在調色碟中混調,自然清潤鮮明。
由於絹素、宣紙、皮紙、棉紙、礬紙的性能不同,吸水能力也不一樣,因此作者在掌握用筆用墨用色的技法的同時,又要實踐鍛鍊用水的技法。無論生熟絹紙,都要在落筆前研究紙質吸水的能力,在運筆時注意加減水分,水分不足,色也無光。畫熟紙或礬絹時,更需要在水色點好以後,還要留出適當的時間,等待水份乾燥,這樣便可得到所畫色彩周邊較重,中間淺淡的立體生動效果。新上市的宣紙,質地潔白,畫寫意畫可不用白粉,舊紙舊絹,色彩微黃,就可利用原地施加白粉,可得顯明的效果。這些方法經過適當時日的實踐學習,便可掌握一般規律,有些技法,只有通過創作才能逐漸體會。
我國所用繪畫顏料,其性質不同,性能不一。可分為礦物質顏料和植物質顏料。石黃、石青、石綠、硃砂、赭石、金、銀、鉛粉等礦物質顏料。胭脂、藤黃、蘭靛(花青)墨等是植物質顏料。墨又分為油煙、漆煙和松煙三種,其效果也各有不同。明清之際始造色墨。乾隆時,有五色十色數種,原為點書用墨,多加粉製成,若用在繪畫上時,應重漂加膠。
礦物質顏料中的朱色,是硃砂和銀硃。朱膘是副產品。硃砂不變色。銀硃是用水銀鍛成,容易變黑。用硃砂時,前人往往先塗粉薄地,然後塗朱,再上淡礬水,然後暈染洋紅或胭脂。烘出深淺陰陽,有的還要在背後塗粉襯託。也可先用洋紅烘暈,分出陰陽,再薄塗硃砂,亦可得同一效果。惟無實際鍛鍊功夫者,往往敗事。運用硃砂也可用淡墨、花青、赭石、朱膘作地,可得不同效果。用硃砂不可亂和植物色配合,容易使畫面汙濁,失去光澤。赭石也是礦物色,用赭石在墨上塗染時,切忌反覆,一刷即過,即可鮮明。不然便使墨色灰暗無光,失去墨彩。重赭可塗在絹素後面效果好些,宋人多喜此法。石綠分三種:頭綠、二綠、三綠。
頭綠太重濁,不可作正面敷用。在絹本畫中正面用青色、紫色時反面可託頭綠。正面用草綠,反面可託二綠。二綠、三綠亦可斟酌用於正面,但一次不要塗厚。石青和石綠相同,必須薄豔。石青可用二綠三綠地,或花青地胭脂地,可出現不同的翠蘭與藏青等色。石黃亦有三級,可與雄黃並用,背後可襯用藤黃、赭石或朱膘。白粉切忌重厚,重則不潤,而枯竭乾燥。提粉,暈粉是粉染的必要過程。
粉紅、淺黃,淺綠的花朵,都可斟用此法,所謂部分暈染、須在薄粉地上施。胭脂、花青是水色,可用作點、染、套罩,也可從背後罩,可對粉,對藤黃,對朱膘而成各種間色。水色可與石色並用,也可與墨並用,惟石青石綠與墨對應十分小心,極易渾濁。花青、洋紅不應用乳缽研磨,要用指紋輕研,更覺鮮豔。有人貫用複雜色,一葉點出,五顏六色,反覺混亂而不能突出主調。只注意小處變化,失卻大片色彩的對比,不可能出現好的效果。綠色中汁綠最難用,切忌用飽和量,或多用花青或多用藤黃,增減其色度。工筆畫離不開膠礬,作寫意畫在勾廓暈染時可部分加用淡礬水,大寫可不用。
顏料是在歷代畫家運用的長時間實踐中發展起來的,今天賦彩,不必只限運用所謂中國畫傳統顏料的範圍。作寫意花鳥畫,可利用水彩畫色和圖案畫色,也可採用廣告色,顏料也是在不斷發展變化中。但要注意有些顏色不能混在一起調用,如青與紫、朱與綠的混合,若在一起調用則灰暗無光。
自然界裡的色光和物質顏料的色光不同,日光本身為赤、橙、黃、綠、青、蘭、紫七色所組成,渾在一起時成為白光。若是拿這七種顏料調合在一起,便出現暗淡無光的混濁的灰黑色,自然與物質不同,不可不知。一般色都不如光譜上的標準色飽和,在寫意花鳥畫中正要避免這種飽和,飽和的色量,比人的感覺強烈。但運用硃砂、石青、石綠、石黃時,由於這些色是不透明的實色,就要注意色量的適當飽滿和均勻。
在混合各種顏料時,要分別原色、間色、複色、補色等等的調和方法和區別。有的色還可以代替,如不用赭石而用朱膘加墨代替,有些畫家習慣的這樣用。
初學寫意花鳥畫時,用色不可太繁,一色或二色三色即足用矣。加以墨和紙的白色,已能變化多樣。所謂「朱、黛紛陳,舉一色為主」,是賦彩方面的重要規律。
我們今天的花鳥畫創作,要為社會主義建設,為廣大人民群眾服務。賦彩要求明快、富麗、健康。力避索漠、荒寒、灰暗、枯寂、毫無生氣的文人老調。既要繼承,又要發展,既要象真,又要概括,既要穠麗,又要渾化。總之,必須認真深入地研究畫面的賦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