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年度詞彙,「網課」一定不會缺席。
只不過相比於在網課上想方設法摸魚的小朋友們,家長們才是最受煎熬的一個群體。
從上網課時調試網絡和設備,到充當老師和孩子溝通的傳話筒,再到監督孩子網課的學習和作業的檢查,家長們身兼多職,忙到心力交瘁。
不過更讓他們崩潰的還是課業輔導,好多年沒拿起書本的他們在看到課本的一刻內心是崩潰的:字我都認識,但是就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入手。
這讓在線教育再度成為了風口。
2019年6月在線教育用戶規模僅有2.32億,而到了2020年3月,其規模近乎翻了一番,達到了4.23億,佔網民整體的46.8%。同時在線教育的市場規模也從2019年的3468億元升至4858億元,同比大增40%。強勁的增長勢頭也讓在線教育獲得資本的青睞。
隨著防疫常態化,在線教育的資本盛宴似乎才剛剛開始。
棋逢對手
2003 年,在北大讀研的80後張邦鑫和同學曹允東創辦了一個奧數輔導班,也就是日後的學而思,就此拉開了自己投身教育事業的序幕。2013年張邦鑫又將學而思改名為好未來。
作為同出於北大的江蘇人,張邦鑫和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似乎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當時新東方主打語言培訓和出國教育,張邦鑫則主打中小學教育,填補了新東方的空白。
2003年新東方在線拉開了中國在線教育的序幕,2008年張邦鑫也隨後入局。2006年新東方在美國上市,4年後張邦鑫也選擇赴美上市。
在追趕中,好未來和新東方業務範圍也日漸趨同。張邦鑫日後表示:「新東方作為第一家在美股上市的公司,摸索的路、探索的環節很多,但也是在俞老師探索過後,才讓我們駕輕就熟了。」
2020年11月9日,新東方回歸港股正式上市,開盤價報1381港元,成為港股市場首隻千元股。但相比於股價,新東方股票只獲得了輕微的超額認購,凸顯了市場對於其業績疲軟的擔憂。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2019年,新東方在線就已經在香港聯交所上市,成為港股在線教育第一股。加上2006年在美國上市,這已經是新東方第三次登陸資本市場。
幾乎是新東方回歸港股的同一時刻,好未來獲得了一筆11億美元的融資,隨後一個月,好未來又宣布一項33億美元再融資方案,兩個月累計融資44億美元。
一系列融資計劃推動好未來股價水漲船高,張邦鑫在2020年財富更是暴漲116%,以950億元位列胡潤排行榜42位。
如今好未來和新東方在實力上不相伯仲。新東方覆蓋了全國54個城市和一個國外城市(多倫多),好未來則覆蓋了國內55個城市。
但對於好未來,俞敏洪卻隱晦的表示:「新東方在很多年裡都是沒有對手的,沒有對手真的很痛苦,但是有了競爭對手更痛苦。」
三劍客
作為國內最大的兩家教育機構,新東方和好未來代表了線上線下融合的趨勢,也將其他想要擠進賽道的入局者拒之門外。
然而市場從不缺乏充滿想像力的玩家。
就在2020年10月22日,猿輔導在線教育公司宣布,近期已完成G1和G2輪共計22億美元融資,估值達到155億美元,位列全球教育科技獨角獸公司之首。
2012年成立的猿輔導從題庫產品起家,屬於工具類在線教育機構,這種獨特的模式在上線之後也引來了無數的模仿。
小猿搜題|圖片來源:猿輔導官網
當資本一窩蜂的擠入工具類在線教育機構時,猿輔導選擇了免費放開題庫,但是免費意味著失去了創收的來源,之後效仿的入局者都在無法變現中黯然離場,這也直接引發了2016年工具類在線教育行業的資本寒冬。
最終只有猿輔導、作業幫和學霸君三款拍照題庫產品得以存活下來。只不過,三家平臺隨後也迎來了命運的分歧點。
命運的分歧
在站穩腳跟後,三家平臺也開始了艱難的變現之路。猿輔導憑藉近40億的題庫練習量和直播大班課的模式,完成了華麗的轉身。
作業幫則背靠百度,同時也採用大班課的模式,在市場上也有不俗的表現。而學霸君則專注於一對一的教育模式。
在線教育有三種模式——一對一、小班課和大班課。
圖片來源:艾媒網
一對一模式下,老師可以給學生最全面的輔導,並針對習慣和學習方法進行定製。對於「再窮不能窮教育」的中國家長而言,一對一教育絕對是最佳的選擇,即使學費動輒上萬元。
通過一對一模式,學霸君一度是資本市場的寵兒。學霸君前後共經歷過6輪融資,在2017年1月的最後一輪融資中估值一度達到10億美元,成為一對一教育領域中僅次於掌門一對一的存在。
但在線教育行業資深人士表示,一對一模式下,每新增3至5個學員,機構需要為之配備一名老師。
經濟學上有個術語叫規模效應,當產業的規模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將會攤薄固定投資的成本。但是一對一模式下,機構卻無法獲得規模效應,反而是債務滾雪球般的擴大。
資本也嗅到了危險的信號,從2017年開始處於燒錢模式的學霸君再也沒有獲得一筆融資,這也為他的爆雷拉開了序幕。
學霸君的終局
2020年12月25號,一則拖欠工資的新聞揭開了學霸君爆雷的序幕:11月和12月工資沒發、拖欠兼職老師約1000萬元工資。
學霸君的潰敗可能早有端倪。
早在2020年7月,僅在黑貓投訴平臺上,涉及學霸君APP的投訴就多達1471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退費難」,部分家長甚至反映退費周期長達2個月,這說明在爆雷前五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學霸君的資金鍊就已經出現了問題。
但是更讓人寒心的是學霸君爆雷前的一系列操作。
在「雙11」、「雙12」,學霸君進行了大力促銷,僅12月業績規模達4000萬元。正如後來我們知道的,隨著爆雷的發生,5萬名學員超5億元的學費打了水漂。
一對一的模式沒有可行性嗎?我覺得不是。
一對一作為高端輔導,需要配合大班課和小班課來攤薄成本。同為工具類在線教育平臺的猿輔導和作業幫至今仍保留一對一,只不過從2017年起大班課70%的毛利讓兩者意識到大班課才是盈利的主要增長點,因此將重心逐漸的從一對一模式遷移。
就在學霸君為資金鍊斷裂而發愁之際,猿輔導先後完成4輪累計35億美元的融資,作業幫則從VC/PE處收穫超23億美元。真所謂冰火兩重天。
值得玩味的是,一對一市場的老大掌門一對一也悄悄改名為掌門人教育諮詢,這背後深意不言而喻。
圖片來源:天眼查
獲客的代價
經過多年的發展,跟誰學、猿輔導、作業幫成為了純在線教育領域的領導者,新東方和好未來則是線上線下深度融合的代表。
賽道逐漸明晰,但是想要擠進賽道的人卻依然絡繹不絕。
2020年僅北京一地,在線教育機構數量達79945家,放眼全國更是高達23萬家。機構不斷增多的同時,同質化現象也越來越嚴重,甚至還出現了四家機構邀請同一個演員打廣告的情況。
這背後更深層次的邏輯是,在線教育平臺們的獲客成本在不斷的上升。
2019年教育行業暑期K12在線大班課獲客成本為200-300元,2020年已經漲到600-700元。
以不燒錢獲客著稱的跟誰學,在2020年暑期也狂砸了20億營銷費用,同比增長約522%,其中第三季度平均每四五天就要燒掉1個億。這讓跟誰學的獲客成本從2019年的549元/人上升至1117元/人。
跟誰學獲客成本|資料來源:廣證恒生
但是,行業中不乏一些獲客成本高達6000元甚至更高的機構。當資本越來越集中在頭部的在線教育企業,那些缺少資本輸血,同時獲客成本居高不下的新進者,註定只是這場在線教育大戰中的炮灰。
新賽道
新進者想要破局,只有開闢新的賽道。而中國的在線教育市場依然有足夠的想像空間。
據艾媒資訊,2019年中國在線教育市場規模達到4041億元,預計2020年將達4538億元,到2021年有望達到5455億元。
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中國的在線教育市場將處於增量的階段。
2020年李永新、魯忠芳母子以1400億元的身價,遠超好未來創始人張邦鑫950億元,成為中國教育行業當之無愧的首富,而他們背後的企業就是主打公務員考試培訓的中公教育。
中公教育也順勢推出了自己的線上教育平臺「19課堂」,搶佔公考在線教育的高地。
另一邊,傳統巨頭也在摸索轉型之路。
新東方在線分部毛利率|資料來源:國信證券
新東方在線財報顯示,K12教育近幾年的毛利率持續下降,相比之下,其大學教育則處於一個穩固增量的階段。
2017年猿輔導上線斑馬英語,切入幼兒教育領域。在2020年斑馬英語和斑馬思維又進一步合併成斑馬AI,目前已經成為了猿輔導的第二大收入板塊。
當已有賽道擁擠之時,通過開闢新的賽道,在線教育平臺們找到了各自業績的新增長點。
結尾
教育的本質仍是啟迪心智,教育的品質仍是在線教育機構的金字招牌。
但是當機構們醉心於營銷推廣,導致獲客成本居高不下,教育水平的難以突破更加劇了市場的同質化。
更重要的是,這些成本最終將轉嫁於用戶身上。當一二線城市的用戶逐漸飽和,平臺們又如何撬動更廣闊的的下沉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