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兵
我們這次去臺灣,計劃的行程上是沒有九份的,但一位特愛攝影的親戚說九份很值得一看,又離臺北不遠,不去真是可惜了。於是,九份在我的腦海裡開始飄搖。
我們赴臺進行的是環島遊,每一站每一景都被安排得密鑼緊鼓,要擠出時間去九份談何容易。剛抵臺灣時,正好觀光臺北,一問行程安排,絕無閒散時間,因此去九份之事只好作罷。然而,從導遊的口中也確證了九份的遊覽價值,那裡好像與一個知名的電影有些瓜葛,又坐落於山海之間,還充滿了古道風情,看來,親戚的建議應予採納。
之後,我們開始環島,一連六天,大巴、舟船、火車把我們搞得精疲力竭,再回到臺北時,我已經把去九份的打算放棄了,因為,僅有的零散時間是下午五點之後,也就是說,為了逛兩個小時的九份,我們得再花四個小時的行程時間,而且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飄著雨星的傍晚,一個次日一早就要出發返程的前夜。
愛攝影的親戚是鐵了心要去的,因為他知道他的照相機將與九份古老的街巷擦出火花,知道那個海風勁吹山嶽拱衛的小鎮命裡註定與他有個約會。我們一家在勸他不成後,反成了他的擁護者,最終決定一道共赴九份。所不同的是,他先行從高速公路上趕去攝影,而我們則優哉遊哉地穿越臺北市區和郊區與之會合,並順便在路途上體驗一下臺灣百姓的日常生活。
我和妻子、孩子先搭乘了一輛計程車趕往去九份的公交車站。司機四五十歲,話不多,一上車便知道我們是「陸客」,所以我們一打聽有關地址,他馬上就抄捷徑把我們送到了位於復興南路的那路公共汽車站牌下。久久不見有車,我們開始著急起來,因為臺灣的夜晚來得早,如果我們弄錯了地點,那九份之行就算是泡湯了。正在彷徨間,一個臺灣帥小夥走到我們面前。「是去九份嗎?」「是的。這1062路車總是不來。」「噢!是這樣,昨天這個站點剛被廢棄,新設的站點離這不遠,前面路口左轉20米就到了,你看,這站牌上已貼通知了。」可不是,由於著急,我們並未看到站牌上的告示。謝過小夥後,我們在新站點很快搭上了去九份的車子。
坐在臺北的公交車上,感覺有點新奇。這大大的一輛長車,只有司機座旁有一個車門。而且,車內隔一段有一個按鈕,上面註明是「下車鈴」,快到站了,一按此鈴,司機便知有人要下車。停車後,即便坐在車尾,乘客也能從從容容往下走。更令我們驚奇的是,掠過車窗外的那些商業街道,不就是廣州中山路或東華東路的一個翻版嗎?老式的騎樓,廣告燈箱密布的花樣通衢,淡定而繁忙的商家與行人,真的讓我們感受到了千般的親切、萬分的熟悉。
趕在黃昏落日前,我們抵達了心儀的九份。這裡已沒有了臺北飄零的星雨,卻布滿了絢麗的晚霞。迎著長風,憑欄遠眺,只見海天斑斕,帆影迷離,山路彎彎,波光瀲灩,猶如一幅蒼茫山海圖,勾勒在浩然天水間。而與這大自然壯美景觀相映照的,是細窄古街上業已燃亮的輝煌燈火。燈火下的青石板,壓住了厚重的歷史往事;燈火照耀著的鱗次櫛比的商鋪小店,仿佛讓我們重遊了鳳凰邊城和麗江古鎮,這九份的古風今貌,著實讓我們大開眼界,心曠神怡。
由此,我感受到了執著的力量,如果沒有親戚的推薦與堅持,也許我真的會錯過這麼美麗超凡的景致。而且我也品嘗到了從容遊歷的甜頭,如果不是選擇慢慢地趕路,我又如何能體會到那些蘊藏在臺灣市井民間的細小而耐人尋味的溫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