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學生跳樓的新聞,我的心總是會撲通個不停,尤其是小學生的跳樓,作為一個家裡同樣有小學生的媽,難免會想入非非。
我問十周歲大女兒,你怎麼看待你的同齡人跳樓這個事情,她回復我:「媽媽,生活這麼美好,我的生活剛開始,幹嘛要跳樓。」
還有一次,她很高興的說:「媽媽,以前我覺得我要快快長大,現在我覺得不著急,現在就很好,很幸福,我享受現在就可以了。」
孩子的話讓我很安心,我想到精神分析的一句話,我們學習精神分析,傳播精神分析的理念,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讓孩子不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那麼那些用這麼激烈的方式-----把自己的身體撞碎,離開這個世界的孩子是什麼讓他們要迫不及待的離開這個世界?
是母親做的不夠,是母親做的不好?
到底一個母親應該如何去愛孩子,孩子才會感覺到被愛呢?
其實在新聞裡面,我們看到孩子跳樓很多是在學校裡,可能老師的一句話,一個暴力的行為導致了孩子的激烈行為,儘管很多時候老師對於此類事件也要負責,不過,我今天是想從家庭教育來看到這類問題。
弗洛伊德有句名言:「六歲以後沒有新鮮事」,說的是一個人的行為模式,思維方式在六歲之前基本已經定型了,六歲以後要改變的是很有限的。對於跳樓自殺的孩子來說,他對這個世界的敵意在六歲以前已經埋下了種子。
而對世界的敵意,最初就是對母親的敵意。對母親的敵意,來自母親對孩子的敵意。
西安的一名9歲女童,因為沒法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文,選擇跳樓自殺。在去世女孩留下的遺書裡,
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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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不免惋惜痛心。

在孩子9歲的人生裡面,充滿了媽媽對他的否定,充滿了來自母親的敵意,她感覺不到母親的愛,感覺不到活著的意義。
2
我們來說說關於母愛:
母愛有兩個功能,一個涵容,從精神分析家比昂的理論上來說,是把孩子不能消化的情緒,母親經過消化後還給孩子,讓孩子能夠消化。也就是孩子在挫敗,失落無能的時候,理解這些孩子的消極情緒,並幫助和等待孩子自行消化。實際生活中是給予自由空間,把控制權給孩子,讓孩子犯錯的空間,成長的空間。
我想到我小女兒打碎玻璃杯之後,她很憤怒,因為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打碎玻璃杯這個事實,這個事實讓她感覺很無能,連一個玻璃杯都拿不好,她會把這部分無能感投射給我--她的媽媽,認為是媽媽不好,我做法就是,陪著她發洩情緒,直到她平靜下來。
我似乎什麼都不用做,對,我只要陪著她,接住她扔給我的無能感,回應」好的」,陪著她消化她的情緒。
還有一個是鏡映功能,像鏡子一樣把孩子的情緒內心世界表達出來,在互動中孩子的情緒被看到,被接納。鏡映是一種所有人的需要,每個人在嬰兒時期發展的需要,一種渴望被記得,被看到,被注意,被欣賞的需要。
鏡映,這個詞,廣泛的來講,是對於孩子心理體驗到的所有東西,媽媽給予的反應,或者說給予的確認和映證。
現在的孩子和以前的孩子有所不同,以前的孩子因為關注點在溫暖問題上,而現在的孩子因為衣食無憂,對鏡映的需求就會增加,我的情感體驗如果沒有被關注到,那就意味著我的獨特部分沒有被關注到,我的存在就成了一個問題。
這個是符合社會發展需求的,我們可以看下馬斯洛需求理論。
當一個人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還有社會需求解決之後,他的被尊重需求就出來了,也就是被看到獨特的部分就出來了,如果沒有被看到,那麼他的需求出現缺口。

在現實中,母愛並沒有跟上這部分。因為母親在成長的過程中也並沒有被涵容,並沒有被鏡映。
這似乎進入了死循環,母親沒有的能力這怎麼給孩子。
我想,母親如果有機會被涵容,被鏡映到那麼在諮詢室裡面可以幫助到母親完成這部分,也就是母親自己在諮詢室重新被養育一次。
其實上面的這段話表達出來之後,我還是覺得有些虛弱的,因為這個重新被養育的過程是痛苦的,漫長的,要把自己成長過程的被餵養的思維方式重新推翻,重新生長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還是漫長的時間,這個重新被養育的過程的起效是按照年來計算的。
不過,有來訪者曾經在諮詢室和我說:「我以前不知道還有心理諮詢,我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對孩子的粗暴時,其實自己是多少的無助,多次曾想到過自殺……」
我記下此話的目的不是說心理諮詢是萬能的,或者心理諮詢裡面還是會有各種無能,但是至少有人陪你,有人給你點亮一盞明燈。
那麼我們該如何去愛自己的孩子呢?先讓自己感受到愛,先讓自己被接納,被看見,然後面對孩子的時候輕鬆上陣。
後記,本來應該寫到上面就結束了,想到有人問我一個問題,那麼父愛的作用是什麼?
我想了很久,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困難,我看到更多的家庭,母愛的涵容和鏡映不夠,也就是給孩子活動的空間都不夠,如果這時候父愛---社會化功能跟上,家對孩子來說意味著監獄。
只有在母愛足夠的情況下,父愛的社會化功能部分加上,家才有可能變成廣闊的草原。
愛和管教,愛在前,管教在後,如果愛不夠,管教就是監獄。如果愛足夠,那麼管教就是保護的柵欄。
作者,李倩,心理諮詢師,擅長親子困境,婚姻家庭,財富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