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際,天氣炎熱,白天熱浪滾滾,花草樹木都經受不住太陽的暴曬,紛紛耷拉著腦袋,一幅無精打採的模樣。到了傍晚,日落西山、夕陽晚照,池塘邊微風輕拂、漣漪微動,荷花也不停搖晃,仿佛仙女在水面上翩翩起舞。
盛夏之後,荷花的花瓣不再嬌嫩,鵝黃的花蕊也慢慢凋零,纖細的荷梗上就只剩下孤零零的蓮蓬。她嬌俏脫俗,仿佛綠玉蜂房,又半露含煙,令人憐愛不已。
蓮子味道鮮美、營養豐富,也深受人們的喜愛。但採摘蓮蓬卻非常辛苦,池塘裡淤泥很厚,手腳都容易被荷莖上的細刺劃破。
詩人們非常喜歡這種勞動的畫面,還增加了很多浪漫的想像,令人讚不絕口。下面介紹皇甫松的兩首詞,清新質樸,場景之美,令人心醉。
採蓮子·菡萏香蓮十頃陂
菡萏香連十頃陂,小姑貪戲採蓮遲。晚來弄水船頭溼,更脫紅裙裹鴨兒。
皇甫松,唐代詩人,宰相牛僧孺的外甥。他雖然進士及第,卻從未入仕。他的作品措辭優雅,有古代詩歌的遺風,這兩首《採蓮子》是他的代表作,既深受讀者喜愛,更是流傳千古。
荷塘裡碧波千裡,在輕柔的霞光沐浴下,朵朵荷花緊緊依偎,更顯清秀嫵媚。這首詞的開篇就寫出了菡萏滿塘、十裡飄香的場景,接下來就是女主人公濃重出場。
作者並未描寫她的穿著、容貌以及採蓮的工具,只是用了一個「遲」字,就展現出採蓮女熱愛生活,又辛勤勞動的美好形象。
後兩句又進一步刻畫出女主人公的活潑性格,小姑戲水,流連忘返,還把採蓮船也弄得溼漉漉的。
不僅如此,她還毫不拘束,甚至脫下衣服裹鴨兒,其憨態可掬、活潑嬉戲的情態,真令人忍俊不禁。而紅裙也與碧綠的荷葉相互襯託,更顯畫面之美。
採蓮子·船動湖光灩灩秋
船動湖光灩灩秋,貪看年少信船流。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
這首詞也同樣清新雋永,首句寫景,並交代時節地點。秋高氣爽、碧水清澈,採蓮船悠悠地蕩漾在寬闊的湖面上,四周都是美麗的風景,還有來往不停的遊人。
如此良辰美景,當然應該有美好的愛情故事。次句看似俗套,其實卻描寫極其生動,採蓮女被一位英俊少年吸引,於是凝神注目,眼神顧盼,活脫脫地刻畫了一位思春少女的真實情感。
後兩句更顯逼真有趣,少女不僅活潑真誠,而且熱情大膽。面對心儀之人,她「隔水拋蓮子」,希望可以引起對方的注意。而「無端」二字,下得很好,表現出女主人公雖然受到世俗禮儀的約束,卻不再矜持。而「蓮」字也是一語雙關,因為與「戀」諧音,更令人遐想。
最後一句的「半日羞」寫得極其精彩,活靈活現地描繪出少女含羞帶怯的心理,非常生動,全篇如一幕幕電影畫面,讓人賞心悅目。
縱覽皇甫松的這兩首採蓮子,清新質樸,富於想像。作者仿佛手拿浪漫的畫筆,精心描繪了一幅幅採蓮女的生活和勞動畫面,將女主人公活潑大方、又熱情開朗的性格展現得淋漓盡致。
第一首詞中「弄水、裹鴨」等,都十分細緻地描寫了她的活潑和靈動;第二首詞中「拋蓮子、半日羞」等,也繪聲繪色,下筆如有神助,場景之美,令人心醉,也非畫筆可以描繪。皇甫松傳世的優秀作品雖然數量不多,但這兩首採蓮子就足夠驚豔大唐詩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