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經過一個朋友介紹,鄒從一家包外牆的老闆手裡接下了一個廠房的部分外牆人工工程。
總包外牆的老闆姓何,掛靠的一家公司,而整個項目是一個手機生產基地,因此,修的都是廠房和工人住宿樓,該項目由中字號單位總承包,然後瓜分成若干個隊伍,何包工包料承包了四分之一的內外牆工程,然後何又分了四五個班組負責人工這一塊,於是,鄒就成了何手下一個做外牆保溫的包工頭。
鄒與何以外牆保溫32元,抹灰20元每平方的人工價格承包下來,然後又找來自己曾經一起做工的兄弟夥們,以外牆29元,抹灰17元包給大家做計件,而鄒自己花了兩萬多買了攪拌機,勞動車刮尺等等各種工具,然後開幹。
按預計和要求,鄒承包的部分工作總方量只有兩萬多方,總產值70萬左右,因此,按正常情況下,只需要兩三個多月就可以全部完工,而鄒自己管理,自己跑腿,除掉工人工資,雜費應該可以賺個五六萬元,因此,鄒組織了的四十多個工人,準備在2016年春節前完工(正常情況下,是完全可以的)。
做過工程的人都知道,當包工頭是要墊資工人生活費的,而工人進場幾天後,都是要找老闆預支錢的,因此,鄒從親戚那裡借了五萬元,給兄弟夥們發生活費,每個工人一個月兩千生活費,鄒第一個月就墊資了生活費八萬多,加上買工具等,總共投入了11萬多。
因為工期短,說好的每個月付款的,到鄒找何預支時,何以一會會計出去旅遊了,一會銀行卡出問題了,很快又拖了一個月,而鄒已經墊資進來了,沒辦法,鄒不得不以月息6分的價格,從高利貸手中借了10萬墊資生活費,而何又信誓旦旦的告訴鄒,做完了一分不少的會給鄒全部結清帳。
然而,眼看工程量完工近80%時,何一會沒材料,一會無法施工,工人做一天耍兩天,於是工人全部罷工,要求鄒補貼生活費和結帳走人,而鄒看到工程無法繼續施工,大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確實困難,於是多次找何商量,而此時,何以在外地為由,全部交現場負責人劉處理。
因為工作有一天沒一天,四十多個工人一起圍了何的現場辦公室,沒辦法,在鄒擔保,何給每個工人預支了兩千元,並留下每個工人帳號承諾餘款直接打工人帳上後,事情暫時解決了。
因為還有20%的工程量沒有完成,鄒又投入了二十多萬,因此,鄒不得不天天在工地上轉悠,等待春節到來。然而,2016年春節時,何一天推一天,結果臘月二十九也沒有付款,於是,大年三十,鄒被所有工人押著,一起找何要錢,而何早已經坐在酒席上,讓現場管理劉拿了三十多萬過來,發給了工人,而鄒的墊資,一份沒有收回,三十晚上,高利貸找到鄒時,鄒哭著請求緩給,沒辦法,高利貸也只有讓鄒重新寫下一張欠條後離開,2016年的那個除夕夜,是鄒一生最悲傷的一晚,老婆抱怨,自己惆悵。
2017年開年後,當很多人還沉浸在春節的歡樂中時,何通知鄒正月初八要開工,否則罰款兩萬,而且,餘下的工程量必須要在五月份(農曆三月)全部完工,如果完不成,公司罰何,何就也會罰鄒。
沒辦法,已經墊資二十多萬進去了,鄒不得不四處張羅找人做餘下的工程,而因為頭年的原因,加上工作量不多,因此,鄒不得不以每天300元的工價找人做點工,因此,直到正月十五小年過後,鄒才組織了二十多個工人。
此時的鄒已經身無分文,而開年工人又需要墊資生活費,此時鄒已經如履薄冰,只好找何說好話借生活費,但何以後面還有大項目給鄒做,而且承諾鄒按時做完了五月份全部結清帳,沒辦法,鄒只好以自己唯一的按揭房抵押給貸款公司,以期望早日完工結帳。
斷斷續續中,鄒承包的部分工程終於按時在五月份完成了,整個工地也開始移交給業主方了,當廠房已經正常生產,曾經做的住宿樓已經住滿了人時,鄒的工程款還依然在推託中,而已經完工的工人,也還差二十多萬的工資。
曾經的工地已經不再是工地,已經是另外一番天地,工地項目部已經搬了,何的辦公室也不見了,唯一能夠聯繫的,就是電話,而鄒在每一個下個月一定付的推辭中,又等到了2017年的春節前。
高利貸的10萬已經滾成了近20萬,還有抵押貸款,鄒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而還有,後面陸陸續續找的30多個工人工資20多萬,天天催,每天問。
因為鄒與何當時因為工期短,也沒有正式合同,而何用的也是掛靠公司,因此,鄒無法找上一級甲方投訴。只是,何雖然一拖再拖,但是還是沒有不認帳。
前幾天,鄒終於得到何的通知,要鄒與現場負責人劉把方量算好,把決算弄清楚,而讓鄒五雷轟頂的是,現場負責人與鄒的方量出入太大,不但方量差了兩千多方,價值六七萬元,而且,還告訴鄒,罰款還有五萬多,這些罰款,都是鄒每次沒有按要求加班,人員沒有及時滿足等罰款積累起來的。
鄒包給兄弟班工人做計件時,都是按實際現場的方量進行收方的,自然沒有多少出入,而方量差距過大,鄒要求現場實際收方時,何現場負責人拒絕,而何也以鄒如果不認可方量,就無法付款……如今,一個總產值才七十多萬的工程,鄒墊資生活費20多萬,高利貸利息10多萬,工人還差20多萬,已經在何那裡預支了40多萬(2016年直接付工人及年後預支),如今,兩萬多平方面積就差2000多平方,還有幾萬罰款,千辛萬苦盼來的這樣的決算,鄒又怎麼敢認可呢?
然而,又能夠怎麼辦?鄒迷糊了,他除了滿腔怒火,不知道該怎麼辦!2017年的春節,鄒註定是更加悲慘!
編者後語: 很多人把工資沒有按時得到歸結於包工頭,而包工頭也成了建築工程中心狠手辣的大壞蛋,事實上,除了那些不負責任玩空手道的包工頭以外,實際上做小班組的包工頭真的不是那麼好當,任何一個環節中的上層管理都可以對他們囂張跋扈,他們還得請客送禮,而結算,又往往是追工期時,加班加點還帶處罰,結算時一拖再拖誤差還大,平時孝敬不到位,結算時一大摞罰款單,讓你下跪你不敢說二話,因為,能不能拿回你的墊資和利潤,就看你的造化!
其實,有些大老闆都是從小包工頭做起的(但也有很多不是),我想說,已經站在高處的土豪們,請多給低層人一些活路吧!因為,在工程中,他們才是最操心最辛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