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一響，黃金萬兩。」
文 | 華商韜略 魏峰
1.
「機器一響，黃金萬兩。」民間所說的這款機器，指的就是ECMO設備。
ECMO是「體外膜肺氧合」的英文首字母縮寫，俗稱「人工肺」，主要用於對重症心肺功能衰竭患者提供持續的體外呼吸與循環。
其工作原理是將患者的靜脈血引流至體外，經過ECMO循環後，排出二氧化碳、補充氧氣，然後再泵回體內，同時具備輔助血液循環和呼吸的兩種功能。這種機器能夠維持危重症患者生命，為救治爭取更多時間。
此前1月22日，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就通過ECMO治療技術，成功救治一例新冠肺炎患者。
在目前沒有公布明確療效的藥物和治療方案之前，ECMO對於確診患者，尤其是危重症患者來說，堪稱「最後的救命稻草」。
不過，該設備極度稀缺。武漢當地最具實力的三甲醫院中，武漢市人民醫院僅1臺。武漢市中心醫院除了韓紅愛心慈善基金會捐贈的1臺，也只有1臺。不算外地支援，中南醫院也只有2臺。
疫情爆發以來，為了支援重災區湖北，山東、河南等地多次增援醫護人員和物資。隨著確診、重症患者增加，ECMO的重要性不斷提升，湖北對該設備的需求也越來越高。
2月9日出發的山東、浙江援鄂醫療隊，2月13日出發的四川援鄂醫療隊，隨隊物資中均包含ECMO及相關耗材。
然而，目前階段，我國內地僅有約400臺ECMO設備。即使全部支援湖北，設備資源依舊緊張。
據公開資料顯示，2009年，H1N1病毒爆發時，ECMO被大量應用在呼吸系統疾病的治療中，並得到ICU界（重症監護）廣泛認可。2013年，H7N9爆發，ECMO再一次發揮了巨大作用。
2.
作為如此重要的醫療物資，國內為何如此緊缺？
其實相比磁共振等大型設備，每套售價超100萬元的ECMO設備價格並不算太昂貴。不過，ECMO設備折舊率很高。因此，臨床使用過程中，其成本不亞於大型設備。
但「機器一啟動要花4—6萬元，每天還要消耗1—2萬元。」花10幾萬撤機的，已經屬於幸運了，一般患者動輒就要花費幾十萬。
ECMO是由一整套設備、耗材體系組成的。包括肺膜、血泵、血液管路、插管及各類接頭等。其中最為核心的就是膜肺和血泵，分別起人工肺和人工心的作用。兩種耗材對原材料、電子元件的材質和工藝要求都很高。
目前，全球範圍能夠生產ECMO設備的廠家主要有美國美敦力、德國邁柯唯、德國索林等企業。ECMO設備的廠商同時生產相應的高端耗材。
而國內，目前暫無企業生產設備與核心耗材，自然也就沒有定價權。
作為耗材中要求最核心、最費錢的當屬膜肺，其內部是由中空微孔纖維膜絲構成，患者血液在膜絲中流動時，血液中的二氧化碳和膜絲中的氧氣通過壓差的方式進行置換，以實現肺部的氣體交換功能。
因此，膜絲對材料要求極高。PMP（聚4-甲基1-戊烯）是被公認的最優材料。目前，該材料只有3M公司旗下的Membrana公司能獨家供應。這家公司把控著ECMO最核心的耗材，因其供應壟斷，所以導致價格居高不下。
無法生產相應設備和耗材，依賴於外國進口帶來高昂的醫療費用，大量病人無奈望而卻步。
除此外，目前階段，即使使用了ECMO治療生還率也不高，大量患者「人財兩失」，導致ECMO治療醫患糾紛遠高於其他科室，也就帶來了國內只有400臺ECMO設備的窘境。
3.
「ECMO不是治病的藥。」「所有病種平均能活百分之四十幾，也就是小一半的病人。」
當ECMO被當外界「神化」時，奮戰在一線的醫生們開始進行解釋。其實，ECMO只是延長了施救時間，值得注意的是，該治療手段本身會帶來併發症。
一般來說，使用ECMO治療，需要從患者大腿靜脈將血液引出，體外循環之後再泵入大腿動脈。
然而，血液到達體外，容易凝血，為了抗凝，就需要輸入肝素等藥物。而抗凝劑又容易導致出血不止。因此，可能會帶來腦栓塞、肢體缺血等併發症，嚴重缺血組織壞死，甚至需要截肢。
儘管有醫生稱，「2010年，一個病人用ECMO輔助了174天，脫機後存活了。據悉，現在使用ECMO最長超過一年了。」
不過，上機器時間越長，併發症的發生概率就越大。
另外，由於「好多醫院的ECMO一年不到5例，掌握這項技術的人並不多。」全國擁有ECMO條件的260家億元，會操作的大約只有2000名醫生。
而ECMO操作又很複雜，需要4—5名專業醫護人員同時操作，稍有不慎，就會出現意外。根據國際通行標準，合格的ECMO團隊需要有20例手術經驗。據悉，全國符合該標準的醫療團隊不到1/4。
與美國、德國等國家相比，不論每百萬人人均ECMO設備數量，還是醫資力量，我們都還有不小的差距。
ECMO到底還是一部機器，只有練得越多，患者存活率才越高，併發症發生率才越低。技術成熟後，也就能夠為危重症患者爭取更多的治療時間。
然而，設備和耗材定價權在別人手裡，病人普遍治不起，醫生上臺操作的機會就少，患者生存率就低，併發症發生率就高，醫患糾紛就多，醫生就更不敢輕易嘗試……
據資料顯示，對比美國、德國、日本等發達國家，我國每百萬人口ECMO例數仍有較大差距，ECMO領域的發展空間仍然巨大，同時ECMO發展地區差異大，經濟發達地區開展較多。
經此一疫，相信中國企業會在ECMO設備和耗材領域取得新的進展，早日擺脫外企壟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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