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發投入上毫不手軟、在培養人才上高度重視、在扶持隱形冠軍上不遺餘力,就是德國製造這門教學課裡的三個重要知識點。
文|飯統戴老闆 奧特快
編輯|楚團長 戴老闆
前些年在中文網際網路上,關於外國有很多誤讀甚至謠言,有網友曾煞有介事地對這些謠言進行過總結:「日本少年夏令營,美國霸氣小護照;全民醫療索馬利亞,印度恆河有療效;喜迎民主伊拉克,德國良心下水道。」在這些誤傳裡面,德國下水道油紙包的故事最是有板有眼。
在2010年7月,一篇關於青島下水道的帖子一本正經地寫道:青島城建人員在整修德式下水道時發現有零件損壞,找不到合適的只好求助德方,對方回覆說在零件周圍三米內肯定有備件,結果工程人員果然在附近挖到一個小箱子,找到了油紙包著的零件,拆開看全都鋥光瓦亮……
實際上,這是個徹頭徹尾的謠言。隨著近百年的城區改造與擴張,如今青島德國佔領時期的排水系統已不到1/1000。「油紙包」更是無稽之談——下水道一般是混凝土管、陶土管或者玻璃夾沙管,只有特殊要求的地段才採用金屬管,但並不存在「鋥光瓦亮」的金屬零件。
但這則謠言從側面說明德國製造的口碑多麼深入人心,「油紙包」的謠言可以被終結,但中國人對「德國品質」的印象卻一直在增強。
從早年風靡全國的桑塔納,到近年來豪車代表奔馳寶馬;從電氣領域的博世與西門子,到化工領域的拜耳和巴斯夫,甚至這兩年數碼愛好者經常掛在嘴邊的蔡司和徠卡,都是德國製造的傑出代表。紀錄片《美國工廠》裡那種製造業衰落的焦慮,在德國幾乎聞所未聞。
在全世界發達經濟體一片製造業衰落的哀嚎中,德國無論從產業發展還是就業人數佔比來看,都是個異類,比如美國製造業GDP佔比約為12%,德國高達22%;美國製造業就業佔比10%,德國高達20%。德國製造為什麼能在東亞國家衝擊下屹立不倒,這個問題充滿了迷思。
異類的德國,到底是怎麼煉成的?本文將用三個德國製造業的故事,對這個問題進行系統性的回答。
01. 戰爭機器:硝煙背後的製造帝國
1934年,在幹掉了一切能幹掉的對手之後,希特勒正式加冕「元首」,戰爭機器的轟鳴日漸作響,但要讓德國戰車真的發動起來,還差關鍵性的一步。
當時,德國原油供給非常匱乏,85%的成品油依靠進口。因此只要敵對國家切斷對德國的成品油供給,德國戰車將很快熄火。不過德國國內有充足的煤炭供應,所以納粹政府試圖用煤炭製成合成油的方式,來替代原油。這項任務很艱巨,不出意外地落在了I.G.法本肩上。
I.G.法本由阿克發、巴斯夫與拜耳三家化工巨頭合併而成,這三家均非等閒之輩。阿克發(Agfa)是全球成像技術的先驅,曾經跟柯達和富士齊名;巴斯夫開創了印染時代,也是1885年首批入華的西方企業之一;拜耳開發的阿司匹林,更是世界上應用最廣泛的藥物之一。
1925年,I.G.法本一成立,就躍升為世界最大的化工集團,員工總數超過10萬人。為了攻克「煤變油」,法本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甚至想辦法跟美國標準石油公司在新澤西建立了一個研發中心,結果可以共享。而正是在這裡,法本掌握了對發動戰爭至為重要的氫化技術。
奧斯維辛集中營附近的法本廠房,1944年屠殺猶太人的毒氣也是法本提供的
而眾所周知,「閃電戰」是希特勒的法寶,其核心是大量可以快速部署的機動部隊。這種機動部隊在技術上的前提是大量減震化合物,從而減小載具震動並讓發動機運轉更流暢,乙烷基液(ethyl fluid)就是這種減震化合物的代表。而生產該化合物的技術基礎,同樣來自法本。
二戰期間,IG法本的研發支出佔比高居世界第一,這家瘋狂的化工巨獸幾乎以一己之力推動了全球化工業的發展。從1931年到1945年的15年裡,IG法本申請的國際專利數達889個,佔全球化工公司專利的17%,位居第二的美國杜邦公司有321項專利,只有法本的1/3。
到1943年,法本壟斷了100%的德國合成橡膠、甲醇和潤滑油生產,以及98%的染料、95%的毒氣和鎳、90%的塑料、88%的鎂、80%的炸藥、70%的黑色火藥、46%的航空汽油和35%的硫酸。可以說,沒有法本瘋狂的生產能力,希特勒的戰爭早在1943年就打不下去了。
壟斷了納粹化工生產的法本
不止是法本,二戰時期整個德國製造業都在井噴式發展,比如製造豹式坦克和虎式坦克的保時捷公司,生產了至少2萬輛坦克的奔馳公司,製造大量軍用摩託的寶馬公司,製造「斯圖卡」俯衝轟炸機的容克公司,以及李鴻章的老朋友,生產了無數重炮的克虜伯公司。
克虜伯製造的「古斯塔夫」巨炮,1943年
因此,法本一直是盟軍重點「關照」對象,路德維希港的一家法本工廠在短短兩年內被盟軍轟炸了652次,幾乎一天都沒停過。戰後,法本被英法美蘇四家瓜分,美國拿到了最核心的一部分,實現化工領域的彎道超車,戰後早期全球10大化工企業中,美國一度佔了8個。
I.G.法本用極端的例子,展現了德國人對研發的重視甚至偏執,這種偏執一直延續到今天。
一項數據可以表明德國人對研發的瘋狂:德國人均專利申請數量是法國的2倍、英國的5倍、西班牙的18倍。企業研發投入佔收入之比平均達11.9%,超過20%的企業比比皆是。相對比之下,華為在2018年研發佔收入之比約為14.7%,阿里巴巴為9.1%,騰訊為7.3%。
在這種環境下,德國企業普遍都帶著一種「硬核」氣質,比如1959年誕生的工業粘合劑公司DELO,僅用3克粘合劑就吊起了一輛重達17.5噸的卡車,離地1米持續1小時;特質鐘錶公司辛恩(Sinn)把造潛水艇鋼材用到了手錶上,表殼防水深度居然能做到12000米。
除了企業,德國政府對研發也充滿激情,斥巨資建立一整套工業研發體系,對馬克·普朗克研究所、弗勞恩霍夫協會與各種應用技術學校給予大量支持。這些研究機構各有分工,有的負責基礎研究,有的側重技術商業化,有的偏重服務中小企業,有的則注重培養技術人才。
對研發的偏執,是德國製造的第一個奧秘,也是德國製造的靈魂。靈魂必須有血肉承接,對製造業而言,血肉,就是高技術的產業工人。
02. 平民汽車:德國奇蹟最鍾愛的孩子
1955年8月5日,德國沃爾夫斯堡,10萬人擠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體育場內,觀看一場演出。演出的節目很豐富,既有美國紅磨坊的搖擺女郎,也有南非黑人合唱團的靈魂音樂,還有蘇格蘭高地伴著風笛的踢踏舞。整場晚會持續3個多小時,堪比一場德國版小春晚。
原來,為了慶祝第100萬輛汽車下線,大眾專門搞了一個慶典,還安排了1200名媒體老師去現場觀禮(順便寫寫公關稿)。這輛被人群團團圍住的車,不僅被漆成了金色,並且在保險槓上鑲嵌了水晶鑽石。慶典的最後,大眾老闆大聲疾呼:「向著第二個100萬輛車前進!」
臺下頃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此時,距納粹倒臺僅僅十年。
大眾第100萬輛車下線慶典,1955年
大眾汽車的成功也是西德經濟迅速復甦的縮影。1950年代西德GDP年均增長率為7.6%,英法分別為3.2%和4%,美國只有2.2%。老百姓從戰後在地上撿菸頭換麵包,變成每家每戶一臺電視機,家用轎車擁有量也在10年內增加7倍,其中大眾汽車佔了很大一部分。
1950年代末,《明鏡》雜誌給大眾貼上了「德國奇蹟最鍾愛的孩子」的標籤,把大眾捧上神壇。然而,這個在30年後首批入華、並以「大眾桑塔納」為武器席捲中國大江南北的汽車品牌,在當時卻像德國其他製造業一樣面臨巨大的困擾——合格的技術工人越來越難找了。
這個問題在戰爭剛結束那會兒,根本不是問題。戰後初期,德國到處都是一片廢墟,城市中的住房、食物、衣服和燃料都嚴重短缺,貨幣瘋狂貶值,以至於人們用美國大兵留下的香菸作硬通貨來交易。據說一根香菸就能換一天的口糧,兩根香菸甚至能換一個姑娘。
與廢墟相伴的是隨處可見的難民。這些難民常常幾戶人家擠在一個房間,用掛在天花板上的毯子彼此區隔,連吃飽飯都困難,所以對薪酬和工作環境毫不講究,有活就幹,其中不乏高技術工人。所以,從東方湧來的難民潮為西德提供了充足的產業工人,既物美,又價廉。
大眾公司也依託這股難民潮迅速崛起。戰後初期,盟軍考察團發現沃爾夫斯堡的大眾工廠70%的建築和90%以上的機器都在戰爭中倖存了下來,還囤積了大量戰爭結束時遺留的物資,這使得這家大眾汽車廠成為德國唯一的一家原則上可以在戰後立即投入生產的汽車廠。
為了緩解佔領區車輛短缺的問題,也為了促進就業維護社會秩序,在「馬歇爾計劃」的支持下,這家大眾工廠迅速開工,且由於沃爾夫斯堡靠近東西德邊境,於是這家工廠還吸納了大量東歐難民。有了充足且廉價的勞動力供給後,大眾產量迅速增加,不到10年就翻了50倍。
然而,隨著1961年柏林圍牆拔地而起,分割東西歐的鐵幕緩緩落下,來自東邊的難民勞動力迅速枯竭,大眾也開始面臨「招工難」的窘境。不過,與競爭對手福特在20年代用機械化替代熟練工人不同,大眾卻反而加強了對員工的培訓,熟練勞動力佔比穩步提升。
為了解決勞動力短缺問題,西德政府也沒閒著。1960年代,它開始大量招募來自土耳其等國的客籍勞工,著名球星厄齊爾的祖父母正是在這時來到德國。
客籍勞工緩解了勞動力短缺,但卻解決不了勞動力素質問題。同時期,東德開始實施「新經濟體制」,大力強化對職業技術人才的培養,教育投入一度達西德2倍,這讓柏林圍牆對面的西德深感焦慮。1969年,西德通過《職業教育法》,大名鼎鼎的德國雙元制教育由此開始。
雙元制教育模式的主體一般為中學畢業生,學制2-3年。學員60-70%的時間在企業學習實操,30-40%的時間在學校接受理論培訓。由於在實習期學員與企業都可以更好了解對方,所以85%的學生在畢業後被直接留用,每年通過這種方式參加工作的學生大約有100萬人。
19歲的Henrik Tillmann就是雙元制學員之一。他想成為一名製造業企業銷售,對此,他每周有一天半在政府資助的學校學習理論知識,另外三天半要在航空閥門製造商Hebmuller Aerospace接受實操培訓。
正在學習製作航空閥門的19歲男孩Tillmann
但培訓內容卻並非營銷,而是製作閥門。因為按照德國人的思路:對航空閥門的內外結構越了解,在向客戶推銷時就能做得更好。由此可見,連一名未來的產品銷售,都要親自去動手學習機械製作,德國人對製造業培訓的追求可見一斑。
在這種嚴苛的訓練下,德國的勞動生產率傲視全球,不僅超過英法,更遠勝日韓,連每年的平均工作時間在下圖中都是最短的:
德國勞動者生產率位列全球第三,每年工作時間卻是最少
有研發為靈魂,有高技術工人作血肉,一批批強大的德國製造業企業得以出現,其中,就包含著德國製造的第三點奧秘。
03. 隱形冠軍:一群藏身幕後的巨人
2017年5月5日,國產大飛機C919終於試飛成功,其液壓系統來自一家不為人知的小公司——德國漢臣。
如果說發動機相當於心臟,燃油相當於血液,那麼液壓就相當於肌肉,對飛機操縱至關重要。漢臣公司由赫伯特·漢臣創辦於1925年,專攻液壓系統。從第一家飛機A300起,空客公司就一直是漢臣的主顧,但這家給C919與空客提供液壓設備的公司,員工只有約200人。
刻板印象中,漢臣這種小企業往往「不穩定」,很容易倒閉或老闆跑路。但家族企業的性質讓老闆跑路不那麼簡單,同時由於德國中小企業往往更偏愛一種更長久穩固的關係,他們反而更在乎留住員工。08金融危機時,連博世這種大企業都在裁員,但漢臣的員工卻一個都沒少。
在德國,家族企業性質的隱形冠軍不勝枚舉。這裡穿插這樣一個小故事:20多年前,一位名叫Yvonne Schmittenberg的德國美女,正在法國的一家投行工作,過著光鮮的金融精英生活。有一天,她奶奶突然給她打電話,叫她回德國老家繼承祖業:一家螺母製造廠。
這家工廠叫Schmittenberg Metal Works,是由Yvonne的爺爺奶奶於1932年創辦,專門製造焊接螺母,第一個客戶就是大眾甲殼蟲汽車。雖然有過糾結,但Yvonne最終還是遵從「內心的呼喚」,選擇離開了五光十色的塞納河畔,回到老家塵土飛揚裡的工廠車間。
拿著一盤焊接螺母的Yvonne Schmittenberg
焊接螺母通常只有枚硬幣大小,看似簡單,但背後牽涉冶鋼、材料等多種工藝,極具技術含量。造車時,焊接螺母被用於固定座椅和安全帶,必須極其牢固才頂得住撞車時的巨大衝擊。Yvonne家生產的焊接螺母質量變態,即使掛上總計8噸的四輛奔馳車也不會脫落。
正是靠這樣的質量,這家小公司存活了將近100年,它跟漢臣公司一樣,在全球製造業版圖上有一個著名的標籤:隱形冠軍。
隱形冠軍有三個典型特點:一是規模小,家族企業居多,因此也很難像英美製造業企業那樣離岸外包;二是某一個細微領域在國際上享有盛譽;三是特別關注長期利益,人員與經營戰略比較穩定。
與靠燒錢燒出來的獨角獸以及靠說故事裝點成科技公司的二房東不同,德國中小企業尤其偏愛「穩定」,對盲目擴張與資本市場都不感興趣。漢臣第三代傳人曾表示,作為家族企業,他們並不關心股票市場,因此也免於被資本市場裹挾,只求每年7-8%增長率的穩步成長。
德國管理學家赫爾曼·西蒙曾調查了全世界近3000家「隱形冠軍」,即那些規模較小、在細分領域市佔率數一數二且不為公眾所知的企業,發現1/3以上在德國(1307家),超過第二名美國(366家)與第三名日本(220家)及後幾位的總和:
德國「隱形冠軍」數量傲世全球
德國政府也構建了龐大的中小企業扶植體系,除了信貸優惠與稅收減免外,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政府都設立了專門的中小企業促進部門,給中小企業提供各種國內外市場信息諮詢和補貼。
無論是數量繁多的中小企業隱形冠軍,還是高素質的產業工人群體,亦或是強大的創新研發體系,這些構成德國製造成功的元素都既有德國公眾與企業的自發參與,也有德國政府的配合,後者往往發揮了更加重要的作用。換言之,德國製造之所以強,歸根結底是因為德國政府想搞製造業。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德國政府如此熱衷累死累活的製造業?為什麼不開閘放水,走一條更輕鬆的道路?這個問題的答案,要從兩次大戰之間的德國魏瑪共和國裡去尋找。
04. 魏瑪噩夢:德國製造的宏觀根源
1919年,為了懲罰發動一戰的德國,英法代表在巴黎和會上提出了對德國極為嚴苛的主張,並最終以《凡爾賽和約》形式落地。合約不僅要求德國給英法等國巨額賠款,還割掉了德國的主要工業區,相當於在打斷一個人的腿讓他失去勞動能力後,還讓他交付罰款。
還沒成名的凱恩斯發現:英法要求的賠償最少250億美元,但德國只能拿出100億美元。於是他呼籲戰勝國應該首先幫助德國經濟復甦,否則它不僅沒錢還,還可能再次點燃戰火。歷史最終證明了凱恩斯的遠見。二戰後美國轉而扶持德國,除了因為冷戰,也受了凱恩斯影響。
在砸鍋賣鐵也還不起欠的債時,德國魏瑪政府採取了最後一招:印錢。
幾乎直線暴貶的紙幣馬克
1923年5月起,德國央行瘋狂開啟印鈔機,8個月內1枚金馬克對應的紙幣馬克面值從10000馬克飈到10萬億馬克,貶值1000萬倍。1918年可以買5000億個雞蛋的紙幣,到1923年只能買1個雞蛋。與一落千丈的幣值相伴的是暴漲的失業率,1923年12月,魏瑪失業率達到28.2%,每4個人裡就至少有1個人失業。
被當作垃圾掃的德國紙馬克
1923年後,魏瑪的新任央行行長停止了債務貨幣化,美國人眼看這樣搞下去德國人欠自己的賠款也危險,於是給魏瑪德國撥了一筆貸款救急,惡性通脹才逐漸平息,但卻給德國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心理創傷,以至於時至今日,德國人都對通脹與可能造成通脹的債務表示巨大的反感。
2009年,歐債危機爆發,德國政府堅決反對救濟,危機之初默克爾甚至打算直接把希臘從歐元區中踢出去。儘管德國後來迫於形勢加入了救濟,但仍然念念不忘地不斷宣揚勒緊褲帶的緊縮論。在2014年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打算啟動歐版QE時,德國也是最強烈的反對者。
今年9月,歐央行在爭議聲中重啟QE,再次開閘放水,這不出所料引發德國反對。在卸任講話中,德拉吉表示貨幣政策的刺激效果不如過去,再次呼籲財政政策發力——這顯然是在對財政盈餘高居全歐第一的德國隔空喊話。2018年,德國財政盈餘高達580億歐元,第二名荷蘭約110億歐元,剩下的英法意西等國都在赤字運行。
歐版QE之父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左)與曾任德國財長的緊縮守護者朔伊布勒(右)
在魏瑪惡性通脹的陰影下,德國政府的經濟政策原則非常簡單粗暴:貨幣政策只關注價格穩定就好,財政政策只關心平衡預算就行,其他的什麼經濟下行需要貨幣刺激,什麼需求不足需要財政刺激,在德國人眼裡都是扯淡。
換言之,德國人對依靠擴大社會總需求來發展經濟的「需求端政策」都不感冒,這些需求端政策既包括大興土木的財政政策,也包括大水漫灌的貨幣政策。
德國人真正喜歡的,是供給端政策,包括土地、勞動力、資本、技術、制度等。德國政府對研發創新的投入(技術),對產業工人的培育(勞動力),對中小企業信貸稅收的扶持(資本/制度),其實都是以「厭惡大放水,深耕供給側」為核心的德國模式的體現。
一言以蔽之,德國製造到底為什麼強?原因就是:深耕實業的人民+厭惡放水的政府。
05. 居安思危:我們離「德國製造」還有多遠?
1870年,普法戰爭爆發,在決定性的色當戰役中,普魯士炮兵不僅把法國炮兵死死壓制,還把法國步兵轟得哭天喊地,困在2000米外動彈不得,最後還生擒了法軍統帥拿破崙三世,取得普法戰爭最後勝利。此役中普魯士用的大炮自此圈粉無數,其中就包括大清政府。
彼時,強敵環伺的清政府深感優質軍火的重要,下單後還將這家名為Krupp的軍火商譯為「克(戰勝)虜(敵人)伯(長者)」,表達了早日擺脫列強欺凌的強烈願望。1937年9月,日本海軍進犯廈門,胡裡山炮臺一炮打穿一艘日本輕巡洋艦,此後8個月日軍都不敢再犯,炮臺上的那門炮,還是光緒年間的克虜伯大炮。
從晚清的克虜伯大炮,到抗日時期的德械師,從改革開放後的桑塔納,到C919身上的漢臣液壓,「德國製造」在我國近現代史中屢見不鮮。雖然從體量上看我國已是當之無愧的製造業大國,但在高精度工具機等高端製造領域,我國仍與德國等製造業強國有較大的差距。
在中國工程院發布的《2018中國製造強國發展指數報告》中,雖然美國連年叫嚷著「製造業衰落」,但綜合來看美國製造業實力仍然穩居第一,德國與日本分列二三。我國雖然位列第四,但與美國德國仍有一定距離。
中國製造業綜合指數在美、德、日之後,位列第四
當全球局勢逐漸從增量博弈轉向存量博弈,當大國間的競爭進入越來越露骨地拼刺刀時代後,製造業作為「國之重器」的意義將格外凸顯。在研發投入上毫不手軟、在培養人才上高度重視、在扶持隱形冠軍上不遺餘力,就是德國製造這門教學課裡的三個重要知識點。
而凌駕這三個知識點的,則是「不放水,不刺激,永遠把降低供給側成本放在首位」,這才是「德國製造」這枚油紙包裡埋藏著的最終秘密。
參考資料:
[1].伯恩哈德·裡格爾,甲殼蟲的全球史,2019.
[2].戴維·奧德茲,德國的七個秘密,2018.
[3].J·Bibow,HowGermany’s Anti-Keynesianism Has Brought Europe to Its Knees, 2017.
[4].Antony C. Sutton, Wall Street and the Rise of Hitler, 2011.
[5].赫爾曼·西蒙,隱形冠軍,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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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曦子,博士,工信部賽迪智庫網絡安全所助理研究員; 賽迪(青島)區塊鏈研究院副總工程師。中國區塊鏈生態聯盟專家、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網絡空間安全》審稿專家等。
主要從事區塊鏈技術、行業政策研究和區塊鏈解決方案規劃等。區塊鏈書籍《區塊鏈+人工智慧》副主編;主持和參與工信部、人民銀行、商務部、北京科委、網信辦等部委機構多項課題,內容涉及區塊鏈、大數據和金融科技等領域。發表區塊鏈、金融科技論文10餘篇,參與多項區塊鏈團體標準制定。
楊林苑,風險投資人,現任DFUND管理合伙人,曾任聯想創投區塊鏈投資總監,StarVC投資總監,賽伯樂中國投資總監,英特爾亞太區行業分析師,Leggett & Platt併購分析師等職務,具有豐富的投資及行研經驗,2016年華興資本最受歡迎菁英投資人。關注領域:區塊鏈底層協議,基礎設施,物聯網&邊緣計算,泛金融類應用及交易生態相關領域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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