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學物理學院官網發布信息,我國著名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南京大學研究生院首任院長馮端先生,於2020年12月15日19時41分在南京去世,享年98歲。
馮端
馮端,凝聚態物理學家,1923年6月11日生於江蘇蘇州,籍貫浙江紹興。1946年畢業於中央大學。1980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1993年當選為第三世界科學院院士。南京大學教授。曾任固體微結構物理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兼學術委員會主任,「863」項目「納米材料科學」首席科學家,中國物理學會理事長。
在體心立方難熔金屬內位錯的研究中,合作發現了浸蝕法位錯線成象規律。主編了中國第一部《金屬物理》專著。在複雜氧化物晶體內的缺陷與疇界問題研究中獲多項重要成果,發展了一種具有優異的非線性光學的新型人工調製結構材料。近年來致力於凝聚態物理學著作的撰寫,主持完成了《凝聚態物理學新論》、《凝聚態物理學》(上卷)、《材料科學導論》等書。1982年、2003年和2004年先後獲國家自然科學獎二等獎。1999年獲陳嘉庚數理科學獎。
作為我國金屬物理學和凝聚態物理學的奠基人之一,馮端實現了兩個跨越:從金屬物理到材料科學的跨越、從固體物理學到凝聚態物理的跨越。
馮端的傑出成就不僅在於他自己的科研成果,還在於他為南京大學、為國家培育了一支強大的凝聚態物理科學研究隊伍,一支作風好、能力強、氣氛活、不斷進取的科學研究群體。
2016年,《中國科學報》曾以《馮端:回首向來蕭瑟處》為題,詳細介紹了這位大師的科學人生。以下為全文:
作者 | 馮步雲(江蘇省科技廳研究員)
馮端,對中國科學發展作出了卓越貢獻:其科學工作跨越凝聚態物理學和材料科學兩大學科,開創了功能材料的人工微結構化這一有重大科學與技術意義的領域;其科學著作,建立了新的學科體系,引導著一代學子的成長;其科學實踐,對人工微結構材料與器件的發展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其學術思想,為建立具有國際影響的學派奠定基礎。
耄耋之年,馮端回望自己的科學之旅,仍是那麼淡然:「……在我看來,以有涯之生逐無涯之知,可能是人生中最有意義、也最有樂趣的事了。」(馮端:《八十自述》)。
馮端一生致力於教學、科研,取得了公認的學術成就,卻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總能平淡處之。
他始終認為其一生平淡:自己本是一介書生,這一輩子所做的,無非是學習、教學和科研……
一介書生,一生平淡,這正是馮端一生為人、為學風格的自然反映。
馮端自1942年進入中央大學(1949年更名為南京大學),求學,任教,再也沒有離開這個學校,獻身教育,盡瘁科學,一以貫之七十年。
由工作經歷而言,平淡是顯然的,也是必然的,但他卻在南京這個並非中心的地方,遠接千年文化的積澱,延伸中央大學、南京大學的學術精神,以自己畢生堅守、完善的人格操守,傳承道德修養、學術風範和探求精神,推動南京大學物理學科、凝聚態物理迅速發展壯大,進入全國一流行列,形成南京大學獨有的研究風格和學術傳統,這難道亦是平淡?
馮端求學路漫漫,始於蘇州,時逢國難,輾轉福建沙縣、重慶,艱辛磨鍊;執教中央大學、南京大學,立於三尺講臺,為學篤行,教書育人,辛勤耕耘;創新科研,微結構化,開拓領域,引領學術方向,帶領南京大學固體物理、凝聚態物理學科躋身全國一流;築就平臺,構建梯隊,創建「大師加團隊」的人才培養模式;勤於筆耕,教材建設,文以載道,皇皇巨著(20餘本)相繼面世,耄耋之年依然保持學術活力,建構凝聚態物理理論體系,實現從金屬物理到材料科學的跨越、從固體物理學到凝聚態物理學的跨越,「言得其要,理足可傳」……這些,也能說是平淡嗎?
宋朝王安石在《遊褒禪山記》中總結出事業成功的三條:「有志,有力,有物相之。」
馮端兼具志、德、責、力,「有物相之」也是其所長。有志,志存高遠,鍥而不捨;有德,胸懷寬廣,坦蕩磊落;有責,知行合一,誠信盡職;有力,敏於創新,勇於進取。
博大精深的科學造詣和淵博知識,虛懷若谷的為人之道,勇於創新的學術思想,率先垂範的工作作風,誨人不倦的高尚情操,謙和真誠的待人品格,對後輩的包容、教誨和提攜,盡現長者風範,凸顯大師本色。
回顧馮端的科學生涯,如看中國畫的長卷一樣,次第接於眼帘,觀之不盡;這是一本書,一本滲透了耕耘、創新、活力、超越諸多概念的大書,一本呈現科學家科研之路的心路歷程和切實感受的大書!
作為物理學家,馮端是難能可貴的善於判斷方向的科學決策人和領導人,在科學上站在峰頂,以戰略眼光窺測評判諸多科學體系,將精力放在新的突破點上,作出與眾不同的貢獻,如20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晶體缺陷以及20世紀70、80年代的物理微結構……都是避開當時的熱點,率先進入新的領域。
隨著凝聚態物理學的發展,早在20世紀70年代,馮端即預見到:通過設計和控制材料在細微尺度上的微結構,從普遍的材料中發掘並獲得許多意想不到的、嶄新的物理性能是20世紀下半葉發展新材料的主要動向之一。
自20世紀70年代末,馮端即以開拓超微結構的領域為目標,從研究微結構出發,朝人工控制微結構來獲得性能優異的新型材料方面發展,從實驗和理論兩個方面從事微結構化,研究金屬和介電人工微結構與光、電、聲等信號發生作用的物理過程,為創造具有超常性質的人工材料奠定基礎。
20世紀80年代,馮端又以敏銳的觀察力,體察到納米材料因其由納米尺寸的超細粒子構成而與傳統的大塊材料具有迥異的性質,洞見納米結構與納米材料的科學價值,在國際上此類研究工作開始之初,馮端即予以注意,積極倡導和推動納米科學技術領域的研究工作,率先在南京大學開展了磁性納米結構和材料、矽基納米結構和材料、準周期金屬超晶格、團簇物理等研究,後出任國家攀登計劃「納米材料科學」首席科學家,有效推動中國納米材料和納米結構的研究進展。
馮端在科學問題上毫不含糊,明確倡導什麼、反對什麼,做到有所為、有所不為,深刻地反映出其科學探索的基本風格與非凡的科學鑑賞力。
這種科學鑑賞力既是一種天賦,也是後天努力而來。
天賦之力難以說清,僅就後天努力而言,馮端從青年時代就立志獻身科學,養成不畏艱難和刻苦鑽研的嚴謹學風,始終在科研第一線,強烈的進取精神驅使他一直走在科學探索的前列,格物致知。
馮端自進入國立中央大學攻讀物理學開始,一直在物理學中耕耘,學術視角觸及多個領域,科學工作跨越物理學、材料科學兩大學科,不斷求索,不停登攀,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臺階,創新突破,奉獻一項項成果,開拓一個個未知的世界。
馮端在其科學生涯中,強調前沿與需求的聯繫,突出科研與實際的結合,始終將目光瞄準世界科技發展的前沿。
20世紀50年代,他闖入晶體位錯領域;20世紀60年代,他針對國家國防工業的需求,選擇我國產量豐富而尖端技術極為需求的難熔金屬為突破口,開始晶體缺陷研究;20世紀70年代,他以在雷射技術中獲得重要應用的複雜氧化物單晶體為對象,利用不同波長雷射與物質相互作用的選擇性,深入研究雷射與非線性光學晶體,以提高晶體質量和改進器件性能;20世紀80年代,他的研究視野推進到人工控制微結構來獲得性能優異的新型材料上;20世紀90年代,他倡導和推動納米材料與納米結構的研究……取得了眾多獨創性成果。
在馮端60多年教學生涯中,傳道、授業、解惑,教學相長,數十年如一日,效法古今聖賢,踐行「學高為師,身正為範」之古訓,教書一生,從不懈怠。
他對教學的熱忱執著,對教學改革的真知灼見,對教材建設、對科學問題的一絲不苟,展現一位教育家的情操;他對大學本科研究生教育、中西方文化差異、歷史傳統的傳承……都有自己的理解,其教育理念、思想融貫其中,言談微中,妙諦詮釋,具醒世益人之效!
在教學、科研之餘,馮端出其餘緒,勤於筆耕,信筆縱橫,將教學、科研過程中的實際感受、體會、心得、經驗,梳理歸納進行系統的整理,並在理論上加以升華。他更以拓荒者的開創精神,創作與理論比翼齊飛,著述之富,眼界之寬,在科學界無出其右。
於他自己來說,不失為一種經驗的總結、理論的積澱和學術的積累;而對凝聚態物理學、材料科學的發展來說,這一篇篇思想凝練起來的文章,一本本展示創新開拓的著作,科學與人文交匯、碰撞和融合,與深邃的思想對話,感悟哲理,昭示科學,實是一種啟迪,一種有益的貢獻。
這位閱盡人間悲喜、靜觀世事沉浮的讀書人,潛心著述,浸沉在知識裡,一桌一椅,日日伏案;一筆一機(電腦),奮筆疾書;位錯、缺陷、相變、結構、對稱破缺、序參量、元激發、軟物質等名詞在其筆端流淌,滿眼蕩漾;一個個概念漸趨明晰、鮮活起來,自成體系;一本本著述融匯了一個漫長的時代,綿延不絕。
作為我國金屬物理學和凝聚態物理學的奠基人之一,馮端實現了兩個跨越:從金屬物理到材料科學的跨越、從固體物理學到凝聚態物理的跨越。馮端建立了融貫論述材料科學的新體系,實現了從金屬物理到材料科學的跨越;馮端在闡述新範式(在長期教學科研的實踐中,他認識到凝聚態物理學已超出固體物理學的概念框架,兩者在範式上存在差異,需要探索新的範式)的基礎上,系統論述學科所涵蓋的豐富內容,將諸多方面的物理概念、現象,融會貫通於一個恰當的理論框架內,建構邏輯上合理明晰的凝聚態物理學概念體系,實現了從固體物理學到凝聚態物理學的跨越。
馮端在文章總結概括的基礎上,經教學、科研實踐的檢驗,再加以整理充實增補和撰寫,歷時三十年,完成了前沿、主體、科普三個層面的著述,將諾貝爾獎得主安德森(P.W.Anderson)所提出的一些基本概念,加以闡明充實,獨樹一幟,建構凝聚態物理學理論體系,為推動凝聚態物理的研究和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基於社會責任之上的科普情懷,馮端非常重視科普寫作,自覺擔當起提高全民科學素質的重任,彰顯這樣一種文化自覺,堅持這樣一種責任擔當,作出了自己應有的努力:面向公眾,不僅是傳播科學知識,而且也傳播科學方法、科學思想、科學精神,以及關於科學技術與社會相互關係的認識。
科學,深奧;科普,通俗;科普寫作之關鍵在於如何讓科學面對普通讀者——一個好的科普作品,重要的是「深入淺出」。
然,深入不易,淺出更難。而馮端獨特的知識結構,佔得先機。
掌握當代科學技術的前沿知識和最新發展,能夠做到「深入」;本身文學藝術修養造詣甚深,文學功底很強,妙筆潤色使然,抽象的科學會變得生動、直觀和形象,能夠做到「淺出」。深入,淺出,融匯一體,貼近生活,得天獨厚,當是最佳的人選,輝煌成就的獲得可以預期。
他先後寫作了《熵》《晶態面面觀:漫談凝聚態物質之一》《放眼晶態之外:漫談凝聚態物質之二》《溯源探幽:熵的世界》等科學性獨特、文風清新的科普著作。
1998年《漫談凝聚態物質》以科普著作之身,躋身國家科技進步獎之列,開科普作品獲國家獎之先河。
《溯源探幽:熵的世界》則有力支撐了「物理改變世界」叢書榮獲2007年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這是目前科普項目的最高獎勵級別。
馮端寫科普,以說透物理意義為主,一是在科學性上毫不含糊;二是考慮普及性,儘量少用數學公式,而代之以文字演繹;三是增加趣味性,儘可能以故事、遊戲、比喻等形式入文,連接概念,引人入勝,使之對知識和科學產生強烈的衝動,激勵思考;四是增加可讀性,用平實的語言敘事,在文字上下功夫,好的文字經過積累、構思、推敲、揣摩,方有筆端的行雲流水。
他欣賞並奉行「科普書散文化」,散文一體,天機活潑,文質渾成,兼用于格物致知,真正是用到點子上了。
準確的科學性,豐富的知識性,超常的趣味性,明顯的可讀性,四性俱佳,開卷有益,雅俗共賞——科普書,同樣漂亮、出彩!
但凡品讀過馮端之科普書的人,都有閱讀散文的感覺,自然清新的小書並不以深刻為目的,既是科普書,亦是美文——文筆生動,語言精練,通俗易懂,韻味醇長,讀之,思之,如沐春風,誠是享受!
馮端在長期科學生涯中,致力於創新性思維的建立和培養,重視科研實驗。
他創建了「南京大學固體微結構物理國家重點實驗室」,躬行實踐實驗室建設,針對我國管理體制與學界風氣,馮端提出「學術領導、學術氣氛、團隊精神」三大關鍵問題,乃切中肯綮之論。
立足於世界實驗室發展情況,結合中國之實際,馮端作出了「實驗室是現代化大學的心臟」的論斷。他積極倡導實驗室文化建設,提升群體成員的認同度,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實驗室文化模式。
馮端根據科學發展的現狀和國家發展的需要,始終以高瞻遠矚的研究方向、寬鬆民主的學術氛圍、充分的發展空間、良好的生活保障,促進實驗室學術梯隊的建設,強化優秀人才的群體共生效應,提高實驗室的凝聚力、創造力和吸引力。
勾畫頂層設計,運用全新的管理理念,突出實驗室的「開放性」,流動,使實驗室「活」起來。
建設初期,馮端即強調實施開放不是「要我開放」,而是「我要開放」,從理念上要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他,審時度勢,率先提出「邊建設、邊研究、邊開放」的建設指導方針,不失時機地做了許多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馮端所奉行的「三邊」方針,後被國家計委和科技部確定為國家重點實驗室的建設原則。
馮端的傑出成就不僅在於他自己的科研成果,還在於他為南京大學、為國家培育了一支強大的凝聚態物理科學研究隊伍,一支作風好、能力強、氣氛活、不斷進取的科學研究群體。
構築科研平臺,確定具有戰略意義的研究方向,注重學科的拓寬和交叉學科的發展,營造科學民主的學術氛圍、寬鬆的人際環境,吸引人,留住人,使科研人員有廣闊的發展空間、發揮其聰明才智的舞臺、大顯身手的用武之地。
馮端堅守科學的理念,指導學科發展,他非常重視高層次人才的培養,強調學術梯隊的建立、形成和發展;他從無門戶之見,開明大度,為人為學,寬厚包容,從而讓不同年代的中青年學者都凝聚在其周圍,形成團隊和人才梯隊。
馮端倡導著力創新兼具腳踏實地、實事求是的科學作風,培育團結和諧、積極向上的團隊精神,奠定了「大師加團隊」的合作模式與研究理念,受到教育部、科技部的充分肯定。
試問,大師需要非凡的鑑賞能力、精闢的科技史識、深邃的哲學思想以及深厚的人文素養,然而這樣的能力、見識、思想與素養從何而來?
愛因斯坦曾指出:人的差別是由業餘時間造成的。這無疑給出了一個線索。
馮端勤奮、謙遜、執著於做人、做學問、做事業,其學術經歷和學術思想的演進,體現了一個真正學者在思想上如何不斷超越自我的可貴精神,「超越」一直是馮端學術風格的典型標誌。
厚積的學養造就了馮端盛德清操、崇高樸厚的大家風範,他興趣廣泛,在科學學術之外,以業餘時間發展哲學、文學、藝術、詩詞等高雅之愛好,造詣精深。
可以想見,提高人生之品位,享受創造之樂趣,勢必成為一個自由而全面發展之人。
現今社會,是為專業化的時代,學問歸於專業工作,隔於生活之外,於是乎:學問是學問,人生是人生。
而馮端卻最看重獨立的品格,其人生價值取向是將學問與人生融合,他認為,為人高度即學問高度,學問做到最後,靠的是人性與道德的力量。
教書育人、創新科研,是為其理想、信念、情操之起點與基石,是為人生、事業、追求之動因與鵠的。
馮端是真正把物理學當成是一門事業來做,真正把發展中國物理學當作自己的任務。在他那裡,學術與其整個生命融為一體,用生命本身來做學問,其「凝聚態物理學」是「一本用生命譜寫的凝聚態物理學」。由是言之,馮端的人生經歷,無疑就是自己的學術歷程。
馮端生於蘇州,恬淡安逸的姑蘇悠悠深巷孕育其甘於淡泊、寧靜致遠的心境;書香門第和寬鬆的家庭環境使得其自小獲得了富於人文色彩、平等自由與知識文化的薰陶;中學、大學年代良好教育養成其獨立進取、善思慎行的治學風格。
馮端的科學事業成就與其人品密切相關,取決於科學、人文雙重素質的交融互補,其學術生涯,科學與人文一身二任,而又渾然一體。
他立足物理,超越物理,以文理兼通的知識結構和屹立世界前沿的創新能力,融合科學學術思想與人文素養之精華,讀書、教書、寫書,以有涯之生逐無涯之知,至情至性。
深邃的哲學洞察力,使馮端在科學探索上獨具慧眼,立足自身豐富的科研實踐,運用辯證思維,詮釋繼承與創新、工作能力與鑑賞能力、智力素質與精神素質、個人與集體、簡單與複雜、畢與始、博與專、手與眼、腦與心……辯證分析,舉重若輕,有力支撐了科學探索之路。
基於深厚的人文素養,馮端將詩詞中深刻的哲理和科學的內涵巧妙地運用於物理學學術著作,信手拈來、不著痕跡地融於著述,詩歌詮釋物理現象,意境深遠,豐厚的文學積澱助推格物致知的物理學探索之路,既顯現出一位物理學家對研究領域的遊刃有餘,又展示人文呼應科學的神奇,寓概念於情景,形象思維,傳神至極,令人嘆為觀止。
編輯|宗華
排版|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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