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老家有「立筷問鬼」的說法。當然有人會說是封建迷信,也有人說是物理現象,三根筷子立在半碗清水的碗中,要麼是水中加了鹽有浮力,要麼是筷子打溼後,三根筷子沾在一起,只要把手輕輕鬆開,筷子自然會在水中站起來。那麼我想問的是,如果是兩根筷子,或者一根筷子,大頭朝上,小頭朝下,它是如何在碗中立起來的。經過以前的一些眼見為實,我認為,有一些東西也是科學解釋不清的。
記得小時候,我們老家凡是有小孩的家庭,如果誰家小孩生病了,打針吃藥不見好,那一定是撞鬼了,年長的就會用「立筷問鬼」的辦法驅鬼。用瓷碗盛半碗清水,把三根竹木筷子放在碗底,三根筷子如果豎立,一定是死去親人想念活著的親人,特別是小孩。小孩受逝去親人撫摸而受到驚嚇,一般就用此方法送魂,效果很明顯。
有一年我們村來了一個逃難的流浪者,沒吃沒喝,昏倒在村東頭,是我老舅發現後,叫人來把他扶到自己家裡,給他吃還給他換了一身新衣服,流浪者很感激老舅的幫助,願意留下來幫老舅做農活,報答老舅的救命之恩。老舅當時雖然是生產隊長,但家裡的糧食也不多,自己家裡的人也不夠吃,他見流浪漢實在無處可去,嘆了一聲說:「留下吧,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流浪漢最後留在了老舅家,除了做農活,他還幫老舅帶孩子,人很勤快,時間久了,老舅一家也很喜歡他。我到老舅家去玩的時候,也經常跟流浪漢和老舅家的孩子一起玩耍。
時間過了兩年,流浪漢突然得了肺病,治不好,最後死了。他被老舅家埋在村後山上的亂墳坡。
流浪漢死後不久,老舅家的小孩也生病了,啼哭不止,高燒不退,老舅請了赤腳醫生來,打了針吃了藥仍不見好。外婆知道後,說是孩子撞邪了,要驅鬼。
外婆到了老舅家,叫老舅端一碗水來,把三根筷子蘸了水,在生病孩子頭上轉三圈,最後插在碗中,要老舅把筷子扶住。她說一句,讓老舅也學一句,看這筷子立不立得住。立住了,說明房間有鬼,立不住,得把孩子送縣醫院,一點不耽擱。
外婆雙手合十,閉眼在小孩房間走了幾個來回,口中念念有詞說:「遠方的客,近方的客,聽我老人說明白,山有路,水有道,切莫在此停片刻,沒衣穿,有人送,沒有吃,路邊用,切莫與小兒作嬉鬧,黃泉路上多寂寞,早去早生再變人。」
老舅扶著三根筷子照著外婆的語氣念了一遍,身體打了一個冷戰,那三根筷子在他手中立了起來。
外婆見筷子立起來後,她對著房門說:「既然你來了,老太婆也不多說,我知道你是誰。我們家待你不薄,希望你記得我們家的好,快快離開我孫兒吧,你看他都病成什麼樣兒了。你需要什麼,我們家都會滿足,初一十五一定會在你墳前燒錢送衣服。」
外婆說完,筷子向門外倒下一根,還有兩根立著。
外婆又說:「你只走到門外,那不行!你都不屬於陽間的人了,你得離開這個家。」
外婆說完,筷子又向門外倒下一根,但還有一根立著。
外婆看見,明白他想要些什麼。她叫老舅拿些吃的和要燒的舊衣服,放到大門外。
老舅不明白,問外婆送給哪個?
外婆低聲說:「當然是送給流浪漢啊,他捨不得離開這個家。」
老舅聽明白後,拿了東西,走到大門外。但最後一根竹筷還是沒有倒下。
外婆看見碗中的竹筷沒有倒下,生氣了說:「我都這樣禮送了,你咋還不走?難道要我老太婆去你墳上插針嗎?真的插了針,你就無法投胎轉世了。你快走吧。」
話音剛落,最後一根筷子終於向大門外倒下了。
外婆鬆了一口氣,她把碗中的水倒在大門外,把碗扣在石凳上對我老舅說:「沒事了,魂送走了。給孩子吃點藥,過幾天他就好了。」
老舅在村外的道路上,給流浪漢點上香燭、擺上貢品,燒了一些紙錢和衣物,送他遠行。從此以後,流浪漢的靈魂再沒回來過。
幾天後,我老舅孩子的病果然好了,他又可以和我們一起快樂的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