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漠如:為什麼安化黑茶的故事都是大題材?
安化黑茶白沙溪金堂專賣店的茶敘文:洪漠如
茶文化這個詞很複雜,說多了遭人煩。但是當我們真正回到零售終端一線,別人為什麼要買你的產品?你的產品究竟能給用戶帶來一些什麼樣的體驗?你的產品價值在哪裡?要回答這一些列問題,我們又只能將目光重新投射到茶文化上。有時候走出去,我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在研究茶文化,只能說對這一塊比較留心吧!研究還真的談不上。這是一個表現欲很強的社會,三分內容也得表現出七分的樣子,和民國時期的那些老先生確實沒法比。
2016年,在中國人民大學聽阿城老師的講座
阿城說,「文化」與「武化」是相對應的,「化」是一個過程,春風化雨的感覺。我們現在時常說起「茶文化」,沒有說「茶武化」的。做茶,選擇了文化的路徑,很自然那就得是一個過程,一個春風化雨的過程。茶適不適合「武化」呢?很顯然是不適合的。安化山裡早年間有「茶武化」的現象,很多年以後,那些往事也都會沉澱為文化的素材。武化不可怕,可怕的還是文化,春風化雨,那種在浸潤過程中所儲納的力量可以給人以生的希望。我非常敬佩那種真正選擇了以文化路徑去做茶的人,他們在用心理解茶的節奏,在細心的洞察用戶訴求,在尋找諸多具體問題的解決方式。這讓文化有了具體的訴求,不再是文本意義層面的泛泛而談,拿到文化的母本內容,做更多自身所需要的內容改良。通過與產品有關的講解到產品體驗,再加上時間的累積,認知也如春風化雨般在大家的腦海中形成。
彭總店裡的小景
從安化出來,前後走訪了很多安化黑茶的零售終端店,與經營者交流,感受最深的就是大家對於文化的剛性訴求。位於成都金堂的安化黑茶白沙溪專賣店裡,濟濟一堂的四川人聊起了遠在湖南的那個小縣城。店主姓彭,與白沙溪成都市場的服務商王栩在茶路上有比較深的交情。這種交情,其實就是相互認識的過程,從對人的認識到對茶的認識,認同是合作最重要的前提。彭總在計劃開店之前也去過安化,在白沙溪茶廠裡接受了近一周的培訓。彭總做茶,注重培訓,在她的店裡,前端是用來接待客戶的,一個貨架相隔,後面就主要是用來培訓。我們在前端喝茶聊天,後面坐著很多人,在複習茶的相關知識,交流泡茶的技能。
和彭總在店裡交流
我們坐在茶桌前,栩哥簡單的向彭總介紹了一下我,然後我也向彭總介紹了一下近一兩年關注安化黑茶的一些小發現。彭總表達了一下普通客戶對於安化黑茶的感覺:安化黑茶給人傳遞的文化感覺太「硬」,就是產品故事講述的都是一些大題材。回到小老百姓的生活,更多需要的可能只是細膩的小感動而已。這也正是我想在體驗層面做更多嘗試的初心。講安化黑茶的宏觀故事,繞不開家國情懷,這幾乎已經在歷史上形成了一道風景。在晚清民國時期,茶葉在西北部幾乎可以作為交換物資的一般等價物,所以朝廷在西北發放軍餉的時候通常是不用銀兩,而是用茶。士兵拿著茶在草原上可以換到自己所需的生活物質,同時自己的日常生活也會喝大量的茶。軍茶,從兩宋時期活躍的茶馬互市開始,就已經注入了一種國家命運的情節。從「王安石變法」到顧炎武的《天下郡國利弊書》,士大夫要指點江山談論天下這個話題,就繞不開茶政。
官茶,就是為國家創造財稅的一種制度
我們知道,國家財政依賴於稅收,封建王朝時代,如何徵收財稅,考驗的是一個政治家的智慧。你直接向老百姓徵收人頭稅,將引發較大的直接對抗,將財稅隱藏在老百姓的一些剛需產品中徵收,既不表現得那麼明顯的在掠奪百姓財富,同時也能有效的保障國家的財稅穩定與規模量。春秋時期,管仲將財稅隱藏在食鹽裡,就是基於這樣的考慮。兩宋以來,由茶馬互市榷場製造的大額茶稅也成了一項重要的財稅來源。茶葉在滿足民族必需產品的同時,貢獻了國家財富,從政治、經濟、文化,全方位做了貢獻。而安化黑茶,曾經就是這類茶葉的主體構成部分,談及黑茶,聯想到國家情懷,這是歷史性形成的習慣語法。而這種習慣,本身就體現了「文化」的過程。
「山崖水畔,不種自生」,遼、西夏對茶葉的訴求也間接促成了北宋政權整合梅山,並在安化建縣。
在茶葉進入這種南北對峙之前,我們看到更多的就是「武化」,遼金西夏與南北宋之間的戰爭就是「武化」,在衝撞之後,雙方坐下來談判,談妥了需求,邊關罷劍,開始通過貿易各取所需,這個過程就又變成了「文化」的過程。「武化」是短暫的,「文化」是漫長的,我們站在歷史的宏觀視角,看到的就是茶與家國天下。而當我們回到傳統銷區的一個個飲茶家庭的時候,看到的依然是一些具有感染力的細節。草原氈房裡,晨起的那一碗早茶。崑崙山下古村落裡那些長壽老人床邊倒扣的茶碗。祁連山下裕固族同胞祭鄂博的時候放在祭司手上的磚茶。時間太久遠,路程太漫長,關於安化黑茶的更多感人細節,我們還在探索發現的過程中。因此,於我而言,茶文化不是一個文本概念,而是連接著山河大地,連接著千家萬戶,連接著歷史與現實的宏觀面與細節點。(資料來源:光陰夜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