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瞎子送餃子的事吧,瞎子晚上給聾子送餃子,一路之上,除了餃子外,他的手上還提著一盞燈。有人問他,你是瞎子又看不見,為何手中還要提一盞燈,這不是浪費燈火嗎?瞎子說,我提燈不是為了我自己看,而是讓別人可以看見我而已。
再說,我做這些為什麼需要理由,對我來說,這些東西並不重要;可對有些人來說,卻可能是他們的性命,或者一生。生命如此貴重,怎可輕易消散,我能夠幫時,也願意幫時,為什麼不幫?有些種子,別人傳給我的,我也想將它傳了下去。
——葉衝《心燈》1937年6月
「小衝,我沒有這個意思。……」宏毅見小傢伙炸毛了,笑著正欲解釋。卻被葉衝打斷了他的話。
「行了,知道你的顧慮。你們就找個隱蔽一點的山洞吧,和我待幾天就成。你的事業,無須說給我聽。」
「宏毅大哥,有個概念,你得明白。我親近你,並不表示我願意親近你的事業。過於私人的事,咱們都無須聊。」
「這是藥,先服下去吧。雖說不能根治,減輕你此時的症狀還不是難事。我可不想,剛認了一個大哥,他就掛了。」
葉衝見到宏毅臉上的歉意,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欲解釋的話語。也不知道葉衝手裡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掏出一巴掌大的白玉紅梅玉瓶出來,將它甩給了一旁的小張,讓他將藥交給宏毅。
「小弟,你別生氣。大哥依你就是。我相信,我家小弟的藥,肯定是最好的。」宏毅讓小張把玉瓶拿過來,先是對著葉衝輕笑著捋他的順毛。
自己晃眼一瞧,就知道這白玉紅梅瓶價值怕是不低於五千大洋,而用它裝的藥只怕更加了不得;但他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間,這小傢伙炸毛起來,還真讓人受不了。
「放心,大哥我,也不願意才認識一個了不得的弟弟,就掛了。咱們兄弟的歲月還長,怎麼著也可以觀星邀月啊!」
他一邊順著葉衝的話說,一邊示意小張準備飲用水。在葉衝的情緒得到緩解後,才在二人關切的目光下,吞服下玉瓶中的藥丸。
宏毅自身也出自大富人家,自然知道葉衝這類人隨身攜帶之物的珍貴,這可能是救命之物也說不一定。
他見兩人不過認識短短半小時,葉衝就捨得如此珍稀之物,就知道葉衝是真的把自己當大哥看待,而不是人來人往的面子之情。
可能不再糾結根據地是否會暴露的事情,加上病有可能得到根治,在吞服藥丸不久後,宏毅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好起來。他這個時候,才有更多的精力將葉衝三人前後說的話語仔細聯想。
宏毅本來就納悶,他們在此也停留了一段時間,國軍的人卻遲遲地沒有摸上來,跟他們前面圍堵的速度相比,簡直就是天下太平。
這時他的精力得到補充,想起花蓮說的溜狗之事,才明白自己兩人偷得的喘息之機,卻是人家特意將人引走、故意為之之故。
宏毅看著眼前還有些生氣的葉衝,心情變得越發輕鬆起來。
他才認的這個弟弟,好似早料到了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對自己還真的是有著極高的興致和滿滿的好奇啊。
難怪,呂煥和花蓮他們二人走時,都說他家小弟喜歡他,想與他呆一段時間。並且把吃食都包圓了;怪不得他們都說自己需要補補。恐怕從自己和小張兩人才露面時,這一切他們都定了下來。
宏毅望著葉衝苦笑了一下,其實他與小張,這時最應該做的就是離開葉衝,權當幾人從沒有相遇。
但是看著葉衝白裡透紅的小臉,看著他眼裡對自己的關切,他覺得自己實在做不來那翻臉不認人之人。
雖說這是亂世,但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信任還是應該存在的,諾不輕許,自己認的弟弟,不是嗎?好與壞,自己都得擔著。
既然自己感覺不到任何危險,那麼為什麼不能與弟弟多待一段時間。這世道的車、馬、信件都被打斷,一別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兩說也不一定。
還是惜緣吧,這東西終究太過奇妙,求是求不來的。想到此處,宏毅給了葉衝一個安慰的笑容,告訴他不用擔心。他現在很好,比起先前了,他的心不喘了、身體也不痛了。
對於葉衝詢問他是否可以走時,肯定的點了點頭。三人遂在小張的帶領之下,向梅嶺深處走去,尋找葉衝所說的安全山洞。
「小衝,阿舟那邊傳來消息,國軍這邊好像有新的變化,我們當初應虛雲大師之邀南下廣東前往南華寺時,蔣委員長好似也抵達了西安。
9號的時候,陝西省政府的邵主席似乎接到密信,準備在《大公報》發表剝奪東北軍張少帥、西北軍楊將軍『剿共』兵權,轉由飛將軍蔣鼎文替代。
當晚在蔣公舉行的宴會上,就被其直接任命為西北剿匪軍前敵總指揮;原前敵總指揮被調往晉陝綏寧任總指揮;同時命令中央軍接替東北軍和西北軍的剿共任務」
「阿暄那邊也傳來消息,說張、楊兩位將軍與中共方面也加強了聯絡。記得八月份的時候,我們偶爾聽說過,共產國際曾致電中共方面,提出他們的看法,要求他們與國軍就共同抗日進行和談。」
葉衝聽道此處,右手按額輕揉,左手搖了搖,示意呂煥不用再說下去。他發了一會兒呆後,接過花蓮遞來的小箱子打開,開始仔細地逐一檢查起裡面的東西來。
「小衝,做手術的東西,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今天就要做手術嗎?」呂煥輕聲詢問正在檢查手術器材的葉衝,他們已經在此待了七八天了,小紅和太極兩個小傢伙也在二天前尋了過來。
他們三人到此的目的已經全部達到,也應該準備啟程迴轉上海。族裡那邊傳來消息,希望葉衝今年回族裡慶生,他們準備替他大辦一場,相關慶生的消息已經發了出去。
而且聽族裡後來遞來的信息提到,前兩天陛下那裡接到貼子時,也曾笑著說『他若到時候有時間也去湊趣』。
把慶生規模生生地又向上提了提。他們三人若是在此地再耗下去,怕是時間上會調整不過了,平白讓人挑了短處、給某些人留下話題。
「嗯,宏毅大哥的身體,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可以承受術後風險。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無須擔心。做完手術,我們就走。
這世道,一別之後,再見可能無期。你們不要壞子我的興頭,他是我願意親近之人,我希望你們以後,也能對他好一點。」
葉衝沒有回頭看他,只是認真的做著手上的事情,嘴裡卻也不慢的回答呂煥之問。
「小衝,他最終沒有選擇,帶我們回他們地盤。你不覺得他一點都不信任咱們嗎?他真的值得我們如此做?」
花蓮在一旁也是不解的問道。他和呂煥事後回來,也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就知道葉衝當初給宏毅的選擇是什麼。
老實說,他們二人都對宏毅的選擇,為葉衝感到不值。葉衝當時連回生丸都給了出去,也承諾治好他的病。他們還是選擇了山洞相處一段時間,很明顯這是不相信葉衝,在防著葉衝和自己兩人。
他們這裡的人被國軍打得幾乎沒有任何回手之力,只能不停的到處流竄,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防著自己等人什麼。
要知道,想端了他們實在容易的很,也就國軍那邊的人瞎轉悠。不過,拖了這麼久的時間,事情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了,希望到時候不要太過麻煩。
「重要嗎?聽過瞎子送餃子的事吧,瞎子晚上給聾子送餃子,一路之上,除了餃子外,他的手上還提著一盞燈。
有人問他,你是瞎子又看不見,為何手中還要提一盞燈,這不是浪費燈火嗎?瞎子說,我提燈不是為了我自己看,而是讓別人可以看見我而已。別人看見了,自然就知道如何避開。」
「話說轉來,我做這些為什麼需要理由,對我來說,這些東西並不重要;可對有些人來說,卻可能是他們的性命,或者一生。生命如此貴重,怎可輕易消散?我能夠幫時,也願意幫時,為什麼不幫?有些種子,別人傳給我的,我也想將它傳了下去。」
葉衝抬起頭來,終於將視線轉到了呂煥和花蓮兩人身上,他先是反問了一句,接著給兩人講了一個故事。
然後告訴他們,有時候咱們做事情,並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是想做而已,與其他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東西先收好吧,我過去看看宏毅大哥的情況,如果可以,咱們就立即手術。去告訴太極和小紅,不許跑遠了,做好隨時走人的準備吧。
先前的事,你們不許再提,有任何疑問都回上海再說。」葉衝取過呂煥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雙手,將手帕遞迴去的同時吩咐道。
然後,他也不讓兩人跟著,自已轉去了宏毅所住的山洞。當初為了避嫌,雙方均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兩個相隔不遠的山洞各自居住下來。住雖然是分開的,但吃食卻是由葉衝這邊統一安排。
這幾天下來,幾人道是相處的相當融洽與默契,都給對方留下了足夠安全自主的空間與時間。
洞前被花蓮特意移過來的三株梅花,不過幾天時間,已經全部怒放,清香縈繞,暗香滿懷。
《秋蟬》同人文第100章預:有些種子別人傳給我的,我也想傳下去
#任嘉倫秋蟬葉衝#
承接:《秋蟬》同人文99:葉衝說,那些人開的懸賞價格實在太低,沒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