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安格爾的名畫可配:
——《航與婷婷》
從教十幾年來,潛意識中,總是喜歡有個性有才華的女生,不要太漂亮——太漂亮的女生自我嬌氣、常常近乎魅,不喜歡也不敢喜歡;自己心裡很清楚,喜歡女生、審美的是那一份朝氣活力及生命的鮮亮。當然,這一切都是放在心裡的。
傅航的父母是高校老師,傅航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來自徐州的好學生,她說她崇拜我,我們很快地無話不說,結成哥們似的師生關係。成為哥們的還有也是來自徐州的張萌、李叢龍等男生。07年9月傅航去澳洲留學了,我就便也認識了傅航的父母。自傅航之後,我欣賞女生,更多的傾向她們內在的氣質,好像也不再輕易地喜歡誰。
(附: 念奴嬌·航
歲月悠悠,無尋處,多少往事心頭。
蘇州一別,都說是、見面時刻敘舊。
西方耶誕,東方春節,不遠萬裡問候。
人情溫暖,歷史深處如歌。
又是黃昏幾樹,秋意微紅時,佳節將至。
回望長安,揮手處,雲海蒼茫知愁。
雁飛南北,求學英格蘭,把酒獨遊。
說起康橋,煙雨參差神州。
寫給從澳洲去英國讀研的傅航——今天從西安乘機,丙寅年農曆八月十一,2010、9、18於蘇州 )
2007年到2008年,開始教新一屆學生。謝婷婷來到了蘇州國際外語學校,就讀高一⑷班。小姑娘高高的個子,到辦公室班主任處報導,和她老爸穿一樣的上裝,用她自己的話說:和哥們穿情侶衫。這並沒有引起我的關注,私立學校的學生都是這樣與父母打成一片的。引起我關注的是,謝大小姐還有兩個小妹妹及一個更小的弟弟,同在本校讀小學;一次周末放假(半個月放一次),婷婷在教室裡整理弟妹的小衣裳,一大包,像個小媽媽似的。我驚問她煩不煩累不累?她說:「他們很好玩啊」。
後來,上歷史課,婷婷總在看英語,我知道又有一個中國學生要出國了。一年後,婷婷去了上海,再一年後,去了紐西蘭。其中,08年的教師節,我突然收到婷婷問好的信息,我這才想起,在婷婷離開蘇州之前,有一段時間,我們好像相處得很熟悉了。是初夏時節,婷婷挎著我的胳膊,照了一張照片,作紀念;上自習時,晚輔導,我坐在婷婷的對面,看到她的鬢髮有點亂,我幫她理了理,她溫順地笑了笑。也是奇怪,我心中沒有任何往昔的要愛上女孩的感覺,其實有點大大咧咧的婷婷,長得很漂亮的,她肯定也沒有任何羞怯的感受;她離開學校時,我沒有像送傅航一樣去送她,她也沒有和我打招呼。我回信息:「哇,久違了。謝謝!美女還活著!」接下來,一天一天的,在上海與蘇州之間,我們一直信息聯繫,記得有一次我問她:「也在屍立學校?」婷婷咬牙切齒地回:「是屍屍屍屍屍屍屍屍屍屍屍立!」大概兩個星期後,我說隔一個周再聯繫了,她似乎不答應。回想起來,我時不時地和她開玩笑,走向中年的我、人在少女的她,我們都沒有想到要演出一折「師生戀」,有點奇怪。1921年,白話文還不是太流行,冰心卻寫出了很多流利的白話小文章,她在《宇宙的愛》一文中寫到:「四年前的今晨,也清早起來在這池旁坐地。依舊是這青綠的葉,碧澄的水。依舊是水裡穿著樹影來去的白雲。依舊是四年前的我」;「這些青綠的葉,可是四年前的那些青綠的葉?水可是四年前的水?雲可是四年前的雲?——我可是四年前的我?」「它們依舊是葉兒,水兒,雲兒,也依舊只是四年前的葉兒,水兒,雲兒。——然而它們卻經過了幾番宇宙的愛化,從新的生命裡欣欣的長著,活活的流著,自由的停留著」。很明顯,冰心在寫一個女孩子成長中的那種驚喜與妙不可言的忐忑。我覺得婷婷也是,只不過婷婷的表達方式不同。
一個多月後,我和婷婷慢慢地便不再聯繫了。再一次互發信息時,已是2009年的正月初一。後來,婷婷知道我離開蘇州國際外語學校了,也知道了我對中國文化的喜好與研究。
(附: 給謝婷婷
曾經相城留歲月,未來姑蘇憶生平。
夢裡知是君作客,一路花香到天明。
2009、2、3
謝婷婷自上海回到蘇州她曾就讀的學校,參加考試;因為師生間常開玩笑,那友好延伸到了夢裡。打油一首、信息發給了她。
後來她留學、春節回國,又打油:
海外求學·古風一首餞行
大洋萬裡豈彷徨,千古親情在心房。
誰人識得婷婷後,一段人生已金黃。
2010、2、18
婷婷收到信息時,已至新加坡轉機;她回信息說:不和你說了,太貴了,一條信息5元錢哪。 )
後來——
後來是這樣的,2009年5月1日我開始失業在家,2010年2月又回到了剛到蘇州所應聘的那家中學,代課。也就是說,在09年我有半年的時間,沒有上班,一個人在家裡、在蘇州晃悠。一次,我把自己的右手燙傷了,沒辦法給婷婷發信息了,其實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紐西蘭大學放假,婷婷回國,我們用「信息」互致問候,我左手打字太慢,於是婷婷知道我成了受傷的男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哪!」婷婷在信息裡說。這句話,帶有成人色彩的溫馨與懂事,我心銘記。
總之,人在城市、在工作沒有盡頭的日子裡,有了一個明確的停頓,半年的停頓。這是很美好的事。在「美好」的間隙裡,我想到過我曾經的學生、兩個美麗文雅的女孩。這說明什麼呢?顯克微支在散文《願你有福了》裡面寫道:聰明而偉大的克利須那神坐在蓮花池塘邊上,慢慢沉入冥想。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睜開眼睛說:「蓮花,你現形為一個活的處女,立在我的面前吧!」於是那個法術應聲顯靈,克利須那面前出現了一個亭亭玉立的美人兒,身上還掛著池塘的露珠。克利須那自己也驚呆了,因為眼前的蓮花少女實在太美麗,美麗得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只聽那女孩低聲說道:「主啊,感謝你將我變成女人,但是你讓我居住在哪裡呢?」克利須那神聽了,抬起他聰明的雙眸,望著天空的星星,略一沉吟,顏色忽然光明起來,說道:「美麗的少女啊,我替你在這個世界上尋找到了一個適宜的住所,你就住在詩人的心裡罷!」
顯克微支寫的太好了。這個「材料」從肖鵬的專著《做派》中看到的;肖的《做派》寫中國文人的「一組文人行為的基因圖」、「一個古老階層的命運史」,寫的也非常的好。總之,我又回到了學校教書。這說明,我對中國的「教育」可能還有一點點眷戀;學校裡一批又一批鮮亮而美麗的小女生,其生命如詩,值得我欣賞,並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