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神秘乾屍物證被送往中科院新疆理化所驗證
當年隊友經鑑別後宣稱哈密大戈壁乾屍不是彭加木
曾因五點相似被認為疑似彭加木 身高相近 地域接近 襯衣相似 長褲一樣 都戴著手錶
昨天上午11點半,「疑似彭加木乾屍求證隊」將採集到的乾屍遺物送到中科院新疆理化所求證。
27年前跟隨彭加木奔赴羅布泊的科考隊隊員、中科院新疆理化所高級工程師閻鴻建,經鑑別後告訴《法制晚報》記者,在哈密南湖大戈壁發現的乾屍不可能是彭加木。
6月25日,新疆某媒體報導,探險者劉先生發現的乾屍因五點相似,一度被眾人認為可能是彭加木。求證隊取回手錶等物證後讓專家鑑定,根據手錶以及所穿毛衣的不同,彭加木當年隊友認為這具乾屍不會是彭加木。
新聞人物
科學家彭加木
彭加木(1925年~1980年),原名彭加睦,廣東番禺人。1979年任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副院長。
他曾三次進入羅布泊地區進行科學考察。1980年5月,他最後一次帶隊進入羅布泊考察,6月17日,考察隊在庫木庫都克附近紮營。當時,汽油和水所剩無幾。彭加木為給隊友找水,獨自一人走向沙漠深處,再也沒有回來。
▲無名乾屍
讓人想起彭加木
一具乾屍仰面躺在沙地裡。它的左手腕骨已經斷裂,約兩釐米處,是一隻已經靜止了的機械手錶,錶盤上印著「上海」字樣……
「疑似彭加木乾屍求證隊」幾經周折趕到哈密南湖大戈壁乾屍所在地,眼前的情景同探險者劉先生之前的描述並無二致。
劉先生是這具無名乾屍的發現者,死者遺留的物證,讓他同27年前在羅布泊科考時失蹤的科學家彭加木聯想起來。
「求證隊」隊員周新偉打開經緯儀,儀器顯示,這具乾屍的所在地同彭加木失蹤地點相距甚遠:「200多公裡!」
「可能性在降低。」在實地考察前,被外界譽為「中國羅布泊探險旅遊第一人」的周新偉說。
▲物證最全
求證隊取物驗屍
在新疆某媒體於6月25日以兩個整版的篇幅報導探險者劉先生拍攝的「疑似彭加木乾屍」後,科學家彭加木在羅布泊失蹤之謎再度引發公眾關注。
「死者遺留的物證,如衣服、手錶、皮帶,在近幾年所發現的乾屍中是最全的一個。」周新偉告訴記者。
儘管中科院新疆分院副院長傅春利強調,只有科研人員才有資格進行取樣,但「疑似彭加木乾屍求證隊」還是將乾屍的手錶、衣物碎片、毛髮等物證裝進密封袋中,帶回烏魯木齊。
▲五大相似
神秘乾屍引猜想
「我往東去找水井。」1980年6月17日上午,彭加木留下這張字條後,離開科考隊駐地,獨自一人找水,其後便杳無音信。
27年間,無論是官方組織的搜救隊,還是民間的探險隊,在當年科考隊的駐地周圍苦苦尋找,皆以失敗告終。
人們很容易將新近發現的乾屍同彭加木聯繫起來。求證隊隊員周新偉向記者分析了這種聯想猜測的理由——
A「身高相近」
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副院長傅春利研究員向記者證實,彭加木身高172釐米。
然而,乾屍經求證隊隊員測量,身高170釐米左右。
「人死後,肌肉和骨骼會發生萎縮。」傅春利說,「這一點倒是說得過去。」
B 「地域接近」
彭加木當年的科考隊隊友閻鴻建告訴記者,彭加木的走失地,在庫母塔格沙漠羅布泊鎮附近以東。
求證隊幾經周折發現乾屍時,他們的位置卻出現在哈密南湖大戈壁與「大羅布泊區域」接壤的雅丹地貌群附近。
7月5日晚,周新偉打開經緯測量儀,輸入彭加木失蹤地點經緯度,發現兩地間隔200多公裡。
不過,「疑似論者」堅持認為,200多公裡不算遙遠,加之沙丘常常發生移動,遺骸自然會發生「飄移」。
C 「襯衣相似」
「疑似論者」津津樂道的是,這具乾屍貼身穿一件白色的確良襯衣。
「的確良,上個世紀80年代最為流行的布料。」出生於1962年的周新偉對此記憶深刻。
王萬軒,27年前那次挑戰「羅布泊死亡極限」的科考隊車隊隊長,他的副駕駛位置坐的就是彭加木。
據王萬軒回憶,彭加木先生的確有一件白色襯衣,另外,他還有一件藍色的。
閻鴻建說,失事那天,他就穿著那件白色襯衣。
D 「長褲相似」
求證隊隊員眼前所見到的乾屍,穿一件藍色長褲。
王萬軒老人則清楚地記得,彭加木當時正是穿著藍色長褲。
這一點與求證隊隊員看到的乾屍特徵是吻合的。
E 「都戴手錶」
「都有一塊手錶,錶盤上印著『上海』字樣」。
7月5日下午,映入周新偉等人眼帘的乾屍,左手腕骨斷裂,約2釐米處,是一隻已經靜止了的機械手錶,錶盤上印著「上海」兩個字。「在風化等外力作用下,表殼已是斑斑駁駁。」
難道這是上海牌手錶?周新偉記得,上個世紀80年代,他的父親就有一塊上海牌手錶,錶盤是白色的。「那個年代,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這樣一塊手錶。」
記者了解到,昔日生產「上海牌」手錶的上海手錶廠已經破產。一位曾經在該廠工作過的老師傅告訴記者,那個年代,手錶生產數量有限,全國人口那麼多,擁有上海牌手錶的人可謂鳳毛麟角,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巧合的是,彭加木走失之前,也戴一塊上海牌手錶。傅春利副院長說,當年的隊友證實了這一點。
▲輿論發難
新疆分院遭指責
那麼,擁有這麼多「相似點」,這具乾屍會不會就是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原副院長彭加木呢?
輿論發難。最近幾天來,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的負責人被推向風口浪尖。彭加木當年的隊友、朋友大部分在分院工作。
此前,某媒體在報導中稱,該院對新近發現的疑似彭加木乾屍不予關注。
報導被網絡轉載後,引發評論者及網民的群起指責,批評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喪失了「科學精神」。
7月4日中午,記者面前的傅春利副院長一臉無奈。他說,中科院新疆分院沒有向媒體表述過「不予關注」的說法。自彭加木失蹤到現在,由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組織的搜尋隊始終沒有放棄一線希望。
「每一次新發現,鑑定出來後,結論都一致:不是彭加木,以至於家屬的心理負擔很重。」傅春利告訴記者。
周新偉比喻說:「就像『狼來了』一樣,結果每次都是虛驚一場。」
▲疑點突現
區域接近難成立
在傅春利副院長看來,「五大疑似點」似乎都有道理,但仔細推敲,發現其中很多屬於牽強附會。
此次發現的乾屍距離當年科考隊宿營地點有200多公裡的直線距離。
「相隔遙遠,很難將其與彭加木聯繫起來……(區域接近一說)是講不過去的。」傅春利說。
極富「沙漠經驗」的周新偉告訴記者,即使一個身體健壯的人,以理想狀態時的精力在沙漠中行進,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要撐到150公裡幾乎不可能。
事實上,科學家彭加木還患有癌症,那一年他55歲,是全隊中年歲最高的。
「兜裡沒有一粒米,能在60℃的天氣裡走多遠?200多公裡?」周新偉說,自己在測出距離後,「乾屍可能是彭加木的想法」發生了動搖。
▲穿戴不符
羊毛衫款式不同
不僅如此,乾屍的衣著特徵也不是此前所說的「吻合」。昨天上午,呈現在閻鴻建眼前的乾屍襯衣碎片上有一道道整齊的豎條暗紋。
「失蹤那天,彭加木穿一件純白色襯衣,說是白色,顏色略微偏藍。」閻鴻建說,帶暗條紋的,顯然不是彭加木的。
傅春利告訴記者,幾天前,在他聽說乾屍身穿白色的確良襯衣時,連忙向彭加木當年的隊友核實,在他們仔細觀看乾屍照片後,希望的肥皂泡又一次破滅了。
他說:「有人僅僅看到襯衣的相似性,卻沒有注意到乾屍穿的黃色毛衫是開襟的,還帶有紐扣。而根據彭加木的愛人(已過世)回憶,彭加木有一件駝色針織無袖桃尖領羊毛衫,但不是開襟的,而是套頭的。失蹤當天,隊友看到,彭穿的正是這件套頭羊毛衫。」
▲手錶不同
手錶可能是拼接的
7月9日上午,閻鴻建仔細觀看了「求證隊」送來的手錶,他發現,手錶的錶盤是紅色的,錶盤上有「上海」字樣。
當年彩盤手錶未問世
對此,不願具名的原上海手錶廠老師傅告訴記者,紅色錶盤屬彩盤系列,上海手錶廠直到上世紀80年代後期才出產這類手錶,之前生產的,錶盤都是白色的。
「彭加木失蹤時間是1980年,他不可能佩戴彩盤手錶,因為那時,彩盤手錶尚未問世。」傅春利副院長告訴記者。
閻鴻建繼續觀看這隻手錶,他驚奇地發現,手錶背面刻著「SHUANGLINGPAI BEI JING SHOUBIAOCHANG」字樣。
「雙菱牌?北京手錶廠?」閻鴻建沉吟片刻,「難道這不是上海牌手錶?」
表廠認為手錶可能是拼接的
當記者把手錶的情況告訴北京手錶廠的馬主任後,馬主任說:「出現正面是『上海』牌背面是『雙菱』的情況,說明這塊手錶極有可能是拼接而成的。或者是把『上海』牌手錶的外殼換成我們的表殼,或者把我們的錶盤換成『上海』牌手錶的錶盤。」
據了解,北京手錶廠始建於1958年6月19日,手錶註冊商標為「北京」牌,從1958年至1961年,北京手錶廠共生產一型表(SB-1)3726隻。由於當時的條件所限產量很小,因此沒有正式在市場銷售。
從1961年開始,北京手錶廠面向市場,先後生產了二型表、三型表、四型表、五型表等幾種表型。1975年,為了滿足出口需要,工廠將品牌改為雙菱牌。
閻鴻建說,從實物來看,這塊手錶不僅像是拼接的,而且錶帶都是女式的,當時彭加木的身份和地位都很顯赫,戴的是一塊正宗的上海牌手錶,顯然這塊表不是他的。
文/特派烏魯木齊記者童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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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屍到底是誰?
經彭加木當年隊友閻鴻建鑑定,乾屍基本排除了彭加木的可能。那這具乾屍是誰呢?
身高170釐米左右,上身穿一件白色的確良襯衣,外套開襟黃色毛衫,帶有紐扣,下身穿一件藍色長褲。戴一塊機械手錶,錶盤為紅色,上有「上海」字樣。表背面有「SHUANG LING PAI BEI JING SHOU BIAO CHANG(雙菱牌北京手錶廠)」字樣。出現在哈密南湖大戈壁與「大羅布泊區域」接壤的雅丹地貌群附近,距今27年以內。
疑似彭加木乾屍新聞回放
6月25日新疆一媒體刊登探險者劉先生拍攝的乾屍,疑似彭加木
7月4日一支由記者、探險者組織的「疑似彭加木乾屍求證隊」正式出徵
7月5日求證隊在戈壁發現乾屍,帶回少許頭髮、衣物碎片和手錶等物證
7月9日彭加木當年隊友閻鴻建經鑑定認為乾屍不是彭加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