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印尼總統佐科挺活躍，先是大張旗鼓地搞起了「選舉經濟」，還沒得到大選委員會確認連任，佐科又信誓旦旦地宣布要啟動遷都計劃，拋棄雅加達，另覓「新歡」。
印尼首都雅加達中心地區——「大轉盤」鳥瞰。經濟日報駐雅加達記者田原攝
「早在印尼建國初期，國父蘇加諾總統就曾計劃遷都，我的前任蘇西洛總統也曾主張遷都，只不過當時一直缺乏整體規劃和可行路徑。但我相信，現在我們具備了落實這一計劃的條件。」佐科稱。
遷都這事兒，在印尼其實並不新鮮，說是老生常談都不為過。自打1945年印尼獨立後，首任總統蘇加諾就提出過遷都計劃，之後的歷屆印尼政府都討論過這事兒。無奈工程浩大，連國父都沒下定決心。這回，佐科總統是要動真格的？
雅加達所在的爪哇島，是全球人口密度最大的島嶼之一。印尼一共有2.6億人口，爪哇島佔了57%，而且還有大量的外來人口，周邊的加裡曼丹、蘇拉威西等勞動力都往這兒跑，人多得不要不要的。
有當地媒體報導稱，近10年來，雅加達人口就翻番至2000萬，現在正向3000萬邁進。大雅加達地區眼看就要超過日本東京，成為全球人口最密集的城市。
感受一下雅加達的人口密度。（圖片來自網絡）
雅加達街頭的摩託車大軍，那陣仗、那規模、那技術，簡直是一道（chang）風（zai）景（nan）。為啥摩託車這麼多？除了跟習慣和喜好有關，最大的原因就一個字：堵！
雅加達2016年開始實行單雙號限行，但還是沒能有效緩解交通擁堵狀況。新華社記者 杜宇攝
印尼是個島國，雅加達道路面積只佔全市土地的6.2%，而且公共運輸嚴重不發達，一個人口朝3000萬奔的超級人口大市，居然1個月前才開通首條地鐵！你說，不騎摩託車咋整？
感受一下雅加達的摩託車大軍。經濟日報駐雅加達記者田原攝
到處亂竄的摩託車導致雅加達路況非常兇險，在當地開車，沒兩把刷子，基本就沒法在路上混。據印尼國家規劃部測算，雅加達每年因交通擁堵造成的經濟損失超過70億美元。據說，政府官員們對雅加達的交通深惡痛絕，因為堵車老是搞得開會遲到，好沒面子。
雅加達靠近火山噴發和地震帶、位於多條合流交匯處，而且海平面高於地平面。啥概念？就是除了大家比較熟悉的火山和地震，雅加達還有很嚴重的內澇問題。
印尼海洋漁業部數據顯示，2018年雅加達地面下沉超過7釐米，海平面則上升了25釐米，內澇造成經濟損失超過10億美元，預計到2050年此類經濟損失恐高達160億美元。
每年雨季，雅加達都會出現嚴重內澇。人們騎摩託車經過積水路段。新華社記者 杜宇攝
更誇張的是，雅加達正在「沉沒」。據BBC報導，雅加達是全世界地面下沉速度最快的城市之一。如果不加以控制，到2050年這座巨型城市95%的地區將被海水淹沒。
雅加達全年PM2.5指數在全球50個國家首都排倒數第12位，市內河流90%以上因生活垃圾和汙水處理不當嚴重汙染。
難怪印尼前環境部長索尼說，唯有遷都，雅加達才能擺脫路徑依賴、全面重新規劃、實現浴火重生。
除了人口多、房價物價貴、道路擁堵、環境差，還搞不好一個大浪就被淹，這麼多弊病，難怪7任總統都想遷都。
A.地質災害較少的加裡曼丹島。佐科比較青睞巴朗嘎拉亞、峇里巴板等位於全國地理位置中心的城市，這樣可以達成他印尼發展「去爪哇島化」的政治理想。
蘇拉威西島上的濱海「石油之都」峇里巴板。（田原攝）
B.西蘇拉威西省首府馬姆朱，這個建議來自出生在這兒的副總統卡拉。
C.折中方案。首都留在爪哇島，但把總統府和特別行政區搬離雅加達。
八字還沒一撇，新都備選城市已開始行動起來。巴朗嘎拉亞所在的中加裡曼丹省規劃好了300公頃到500公頃土地，供政府新建各種機構。該省政府秘書長法裡扎爾興奮地說：「我們這裡沒有火山、沒有地震、好山好水、資源充沛，好幾個部委都來實地看過了，老百姓們時刻準備著修建新總統府。」看來，新首都這個名號魅力非凡。
印尼規劃部長班邦表示，新都選址宗旨是能代表「印尼心臟」這一國家身份、帶動東部發展、改善行政效率、閒置土地充裕、文化氛圍包容、創建小而美且國際化的智慧城市。
不過，雅加達當了100多年的首都，肯定要發揮餘熱，不會被完全遺忘。「新都的政治定位將參照華盛頓特區模式，同時雅加達將致力打造為紐約這樣的國際經濟中心，因此諸如央行、金融服務總署、投資協調委員會等部委將留在雅加達。」班邦說。
由於規劃不科學，雅加達的舊城區「嵌」在一片摩天大樓裡。（田原拍攝）
兩個字：地、錢！
如果中央政府（包括立法、司法、軍隊的最高機構和各國駐印尼使館、國際組織駐印尼機構）全部搬離，新都核心職能區至少需要4萬公頃土地，至少需要5年至10年才能完成。
目前估算，需要花費230億美元至330億美元。佐科要求相關部門著手考慮融資計劃，私人投資尤為重要。
印尼首都雅加達特區首長阿尼斯認為：「遷都也解決不了人口擁擠和交通堵塞，導致這些問題的根源不是政府活動，而是私營部門和千千萬萬家庭的日常生活。」像阿尼斯這樣不贊成遷都的也大有人在。
反對者擔心的主要是花費巨大。不少國會議員呼籲政府暫停遷都計劃，國會已經否決了佐科要求追加可行性研究預算的請求。國會預算委員會副主席阿赫馬德表示，遷都在國家預算計劃中並非當務之急。
印尼知名經濟學家普拉瑟迪安託諾提醒，佐科執政以來上馬的各類基建計劃已令財政捉襟見肘，私營部門對投資風險較大的長期項目一直十分謹慎，遷都這項雄心勃勃的計劃，在經濟上是否可行仍值得商榷。
不少人更傾向科學、有效地完善雅加達建設、提高市民生活水平，認為無須另起爐灶、從零開始。阿尼斯就認為：「與其花那麼多錢遷都，不如把錢花在解決現實問題上。」
來源：經濟日報微信公眾號（ID：jjrbwx）
記者：經濟日報駐雅加達記者田原
策劃、文案：經濟日報割羅卜工作室 禹洋
編輯：徐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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